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周圍的環境是陌生的,這裏不是薊州獨孤平的府邸,也不是任何一個我去過的地方。
“喂——”我輕聲喊道,然而沒有人回應我。
我揉了揉額角,試圖回憶之前發生了什麼,腦海中最後的畫麵,是二丫深沉的臉色,然而如今卻不見她。
我提上鞋子,走到屋門處,小心翼翼的往外張望,發現這是一個空落落的院子,一個人都沒有。
此時外麵的天還沒有黑,夕陽的餘暉將雲朵染紅,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跑到街上,市井間叫賣的小販很多,走了幾步,心底的害怕便消散了些。
聽著百姓說話的口音,並不是吳音軟語,心稍稍放下了。
我找到一處當鋪,將頭上唯一一個帶出來的玉釵當了,換了十兩銀子,然而這些錢買馬不夠,租車又太危險,是以我決定在鎮子上住下,等褚鈺來救我,或者祁夙來抓我。
鎮子不大,隻有一處客棧,喚作平安,寓意很好,前腳剛剛邁進門,迎麵就過來一個熱絡的店小二。
“喲,客官,您今兒是來吃點什麼?”
我看著他笑意滿滿的臉,遲疑道:“我能住店嗎?”
店小二顯然也是一愣,繼而又笑道:“您這是哪裏話,自然可以的,不過是瞧著客官身上沒包袱,以為是鎮裏人,您多包涵。”
我擺擺手,道:“您給安排個房間吧。”
“得嘞。”店小二很麻利的去看住房冊子,絲毫不拖泥帶水,不大一會兒便開口對我說:“就隻有上房了,您住嗎?”
我看到他眼底精明的神色,但還是點了點頭:“住。”
這時從外麵回來一個人,店小二輕喚了一聲:“掌櫃的,您回來啦。”
我側頭去看,發現是個還算年輕的女人,她有著秀致的遠山眉,狹長的眼眸,微微眄過來的神情頗為矜傲,穿著一身紫衣,風情萬種的模樣。
她紅唇微啟,意味不明的對我說:“姑娘脖頸上的玉扣怪好看的。”
我立馬伸手去摸,將玉扣塞回衣服裏,淡淡說道:“家裏老父親給墜的,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事。”
她掩口笑道:“姑娘是怪有趣的。”
我正愣怔著,那邊又聽她吩咐小二哥:“去帶姑娘回房吧。”
小二哥領著我便要走,陡然聽得身後一聲:“等等。”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我回過頭去,見掌櫃的對我笑言:“上房的客人一日三餐都包,還有免費的熱水和小點心哦。”
聽聞有點心,瞬間心情好了很多。
折騰這一番光景,天色已經暗了,我躺在床上假寐,不知不覺間將要睡著,有人叩響了門。
還沒等我問,屋外就響起了聲音。
“姑娘,吃晚飯了。”
我一打開門,果然見掌櫃的給我送晚飯來了。
我伸手要接過,卻被她不著痕跡的側身而閃過。
“這樣的活計怎麼能勞煩掌櫃的親自來呢?”我將屋門闔上。
“這樣的活計確實不該勞煩我,但姑娘是個例外。”
我心裏咯噔一聲,麵上雲淡風輕:“此話怎講?怎麼偏偏我是個例外?”
掌櫃的斜睨我一眼,輕聲笑笑:“您的‘老父親’怕不是個等閑之輩。”
我冷著眸子打量她,不做聲。
她笑道:“你也不必這樣防備我,若我真的是壞人,哪裏還給你這般看我的機會。”
我說:“你是哪方的人?”其實隻要不是祁夙的人,就都好說。
“我雖然不算是你的敵人,但也不是救你的人。”她似乎是猜到了我在想什麼,淡然道:“往大了說我是周國的暗衛,往小了說我是長安宋家的暗衛,我的最後一個任務是將錦陽長公主從金宮裏平安的帶出來。”
我心道,原是要救錦陽的暗衛。
我誠懇道:“你現在就可以去長安,將她救出永安宮,沒有誰能夠攔著你。”畢竟大人物們都將目光放到了金陵。
“如今的長安城也不是說進就進的,幾個州府的暗衛都往回調了。”
我蹙眉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長安又出事兒了?
“南王不知怎麼挖到了金皇一百多暗衛的冊文,幾天之間就全部狙殺幹淨。”她語氣微頓,又微微蹙眉:“這個節骨眼了,若不是誰泄露的,就是之前知道了,這光景行動,就是打金皇一個措手不及。”
南王是祁夙自封的,寓意著長江以南皆是他為主。
我聽了她的話,驀地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個事兒。
那時候祁夙好心的帶我逃出長安,給我帶人皮麵具的時候告訴我,那時的長安城裏有褚鈺的一百多個暗衛在找他和我,我猜大概就是那一天,趁著褚鈺心煩意亂,將那些暗衛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