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白玥曾聽釋空菩薩講道,其中有一道為琴瑟之音。

菩薩說,琴聲自塵緣而來,如皎月澄波,或悠悠揚揚或蕩氣回腸。琴聲如訴,恍最好之時光,畫燦爛之風霜,憶最初之模樣,緩緩流淌。浮世過盡千帆歲月自將心跡澄明,妄身隔滄海之言語,澱全數波瀾壯闊。

菩薩還說,高山流水,誌在流水,智者樂水,乃世間之真音。此音淙淙錚錚如鬆根之細水,清清冷冷如幽間之寒流。

高山流水萬籟寂靜,惟泉水淙淙,疑是十萬八千裏外,連綿不絕,餘味雋永。而此時知若的琴音甚至於這高山流水還要勝出幾分。

加之南辰切入的笛音,清亮悠遠,入耳不由心神一靜,洗盡塵俗,曲調如傲星冷月。

她不自覺止步,似乎再靠近一分便會擾了這驚為人世之美好。

白花瓣,一對璧人才貌雙全。

白玥方合著琴瑟之音置身於世外,忽然之間銀笛聲嘎然而止。那琴聲似乎因笛音的驟然消失而有片刻慌神,一個指法的偏差後風過,頓時無聲。

白玥打開眼眸,視野中南辰背對著她,知若側首注視南辰。

“拿了琴來怎不作聲?”

是南辰淡淡的聲音。不知為甚,方才聽了他的笛音白玥竟覺著這句話飽含著哀傷。

知若撤回視線,整理好自身著裝起身向著白玥微微福了福。

白玥抱著古琴踏出一步,心情竟有些怪異,“方才見帝君同上仙琴瑟合音甚是絕妙,一時入迷便忘了吱聲。”說罷她將古琴遞至知若身側的石桌上。

但見南辰眉尾一挑,眼神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直視白玥。

“帝姬讚譽了。”知若很是端莊地謙虛道:“知若許久不曾撫琴,指法生疏了不少……”她意猶未盡之際向南辰投去一眼目光,可惜南辰之意並不在她。

白玥被南辰盯得難受,兀自移開目光同知若搭話:“上仙何必謙虛,這鴻鳶之曲若非苦練又怎能達到如此登峰造極之境界,想必上仙為了今日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罷。”

白玥道完知若臉色煞白,南辰眸中含笑再一挑眉並不語。

然白玥之意不過是在誇讚知若煞費苦心隻為這一曲,且是為了南辰而彈的一曲。哪知知若非要將這話理解歪曲,不過白玥並不打算解釋什麼。

“隻是不知上仙是從何學來這鴻鳶之曲,司命星君?”

白玥好奇而問。

南辰找了棵茂樹抱手倚靠,一下拉開自己與這兩個女人的距離。

倒是知若的臉色愈發難看,“帝姬說笑了,星君公事繁忙又怎會授我琴曲。知若不過是從玄司閣中偶然得見鴻鳶一曲,覺著甚好便學了罷……”

“哦~”白玥眸光很是不屑,“恰巧是帝君最鍾愛的一首曲子……上仙也是有心了。”

知若勉力維持麵上的端莊,沉了沉氣,“帝姬何必執著於鴻鳶一曲,若是帝姬賞麵知若可再為帝姬撫琴一曲,不知帝姬……”

“甚好。”白玥搶著回答。

不知為何,今日她看知若覺著格外不順心,她同南辰相處了三年如今竟也將他那套咄咄逼人霸道專橫的處事方式學得精巧。

一旁的南辰神色十分悠閑,他就在不遠處看著她們倆能做出些什麼事來。

白玥找了張石凳坐下,一手撐著額將南辰那副輕佻蔑視的神情學了個透,開口:“既上仙能將鴻鳶奏得出神入化,不知奏一曲流音可還能接受?”

流音,指法與鴻鳶相比遜色許多。若是對琴曲稍稍有些了解便可入目即奏。但這流音講究的是奏琴者的心境,隻有心境澄明的得道之人方能奏出其真諦。

白玥甚是好奇知若會以何種心境來奏這流音。

知若麵色的確不好,或是她沒料到白玥竟會出題刁難她罷。知若移了白玥拿來的古琴至眼前,端端坐下,十指撫琴。

知若微微闔眼,頃刻便有流水之音於她指間流瀉而出,緩緩湯湯韻味十足。

不過,這琴音中夾雜了不少求勝之意,下指過於沉重,撥弦尚有猶頓,知若之流音並未奏出流音之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