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鏡花往生緣(七)(1 / 2)

佛曰:佛法在日用處,吃茶吃飯處,語言相問處。

遂白玥正捧了本佛經啃著大素饅頭。

佛還曰:若能自識本心,念念磨練,莫往者,即自見佛性。

遂白玥口中時常念叨“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廂她手中這大白大素的饅頭方入喉,那廂便有仙侍來喚:“白玥帝姬,佛祖釋道時分已到……”

……

今日佛祖所論乃非前日裏那人世八苦,而是論若不修內行,唯隻外求,希望獲福,無有是處。哦,順道帶上一把前日裏的苦論一說。

白玥甚是疑惑這些個神仙的耐性實則是好,她素來覺著佛理禪趣甚為枯燥,卻不想天上的一眾神仙竟如此津津樂道刻苦鑽研。乍得那麼一瞅,她不免慚愧幾分。

然,白玥出神之際佛祖已論道:“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

正在她未理清佛祖這句話中提起多少個“恰恰”時堂下已有仙人出聲:“於一切相,離一切相,即是無相。”

堂下眾仙悉數點頭,一臉的體會模樣,不時又有仙人開口論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白玥迷糊,將視線轉向佛祖麵上,隻見佛祖本和善的麵色此刻更為蕩開笑意幾分。看來這些仙人對佛祖此番釋道很是存有心得。

又是一日釋道結束。

眾位仙人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隻半盞茶的功夫西天佛門之中已不見眾仙的身影。唯有十方如來,白玥,還有太子殿下。

眼下白玥四處閑逛,原是為其他仙人盛傳的佛門聖地也不甚廣闊,堪堪要比她的神羽界域還要窄上幾分。

正玩弄著隨意折下的一支喚不出名的勝雪花枝,眼簾中便顯現出太子殿下的身形。

一眾白色花瓣隨風拂落,與天上排布很是隨意的雲朵相得益彰,甚為淡雅。太子殿下已換下今日辰時論道之時所著的一襲茶色衣裳,如今正是白衣翩翩似要與這片勝雪花海融為一體。

白玥不自覺將腳步放緩放輕,眼瞧著殿下正全神貫注於何事。一時起了興趣便走近一看。

殿下正姿態甚好端坐在一方石凳上,手執麾筆於石台上的一張宣紙上抄寫經書。白玥側目,原是佛門妙法《妙法蓮華經》。

白玥瞅著殿下的字跡甚是工整,筆酣墨飽,入木三分,落筆有力,似有鸞漂鳳泊之姿。

一時出神竟忘了自個已從用以遮擋的純白花樹之中側出了大半個身形。白玥隻顧欣賞殿下的墨筆好字,連殿下已然停筆瞅著她也全然不知。

“你在做什麼?”殿下擱置麾筆,淺淺出聲。

白玥“啊”一聲這才回過神來,視線恰恰與他相視,隧道:“我瞧太子殿下的文書寫的甚是好看,便不由自主多看了兩眼。”言罷她甚是天真笑笑。

見殿下一臉冰凍,看不出任何情緒,白玥遂也止了笑。這廂才想起這殿下要比她年淺啊!方才她那般笑確實是失態了失態了。

暗自整理心緒一番,白玥出言:“殿下向來善於論道,怎今日被佛祖罰著抄寫經書了?”

殿下提筆,方落下一字便頓住筆,提眸看她,道:“誰同你道我是被罰的?”言罷,他又垂眸續續落筆。

殿下長而濃密的睫毛順著光線的方向垂落在宣紙上,微微跳躍。

白玥這才緩神佛祖並未罰這殿下……

“想來是我會錯意了。”白玥這才解釋一番,不料殿下很快便出言:“這倒並非頭一次。”

……原是殿下還惦記著白玥衝撞他渡劫的那樁事。所謂不知者不罪,那時她的確是以為殿下要自行羽化才會搭手欲救他那麼一把……雖是好心辦了壞事,但這罪過也不能一概推攬至她身上呐……

但,奈何白玥理虧遂不同殿下爭執什麼,隻兀自杵在旁側玩耍一眾勝雪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