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被囚莽蒼海已有三月時日,南辰未曾探她一次。
思緒還沉浸在南辰那方,知若便再開口:“姐姐,我勸你莫要再對殿下哥哥死纏爛打……”
白玥瞧見知若麵上不經意露出的得意之色。
“姐姐怕是還不知道吧,姐姐你不過是殿下哥哥情劫本源,殿下哥哥離了你根本無法將情之一劫安然度過,不然你以為殿下哥哥為何會獨獨對你偏心!”
白玥不信,南辰從未對她提起情劫一事。
見白玥原本平緩的麵色漸漸轉為波蕩,知若越發得意,迫不及待往下道去:“殿下哥哥還說了,叫我莫要擔心眼睛的事。待你被抽去仙骨流放九州之時他便會將你的眼換給我,姐姐,殿下哥哥這般疼我,你還不死心麼!”
不,知若說的話白玥一個字都不會信!知若前番已經騙過她一次,眼下她又怎能再相信知若的話叫她同南辰生疏?
可是,為何知若這番話仍舊是像利刃一般刀刀紮進她的心口?南辰不來見她她便要動搖了麼,她同南辰之間的信任就這般一觸即碎麼……
知若仰首一笑,蒼白的美人皮囊上頓顯蛇蠍之意,她看不見卻還是盯著了白玥的方向一直瞅著不放,她道:“姐姐就再好好享受幾日有眼睛的日子,倒也不必擔憂妹妹這幾日沒了眼睛該如何是好……總歸,姐姐的眼睛還是要給我的。”
語音方落,知若攜那綠衣仙侍拂袖而去。終於,這片廣廖無跡的莽蒼海又餘下她白玥一人。
可是,她的心卻不能再如這平靜的海水一樣無風無浪。
知若方才說南辰隻是因為要渡情劫才會選擇同她在一起……
知若還說,南辰已答應要將她的眼睛剜出來補償知若……
嗬—,一時之間,白玥又像是回到了當初在神羽界域時那般無依無靠。明明有父君在身邊,可是卻感覺不到絲毫安全安定。
她原以為自己遇上了南辰,遇上了一個她歡喜同時也歡喜她的人,她原以為自己終於不再是神羽那個孤單的帝姬,她原以為自己可以一向堅強,不需要任何人的嗬護與信任,可是,她錯了,完完全全地錯了……
鬥轉星移,日月更迭,海水安靜地轉換流向,莽蒼海上卻隻有她一人被囚在這鎖魂結界中等待一個人的到來。
三月之後又是三月。春蟬,夏雨,秋霜,冬雪,南辰再未出現。
她父君不曾來探望她,佛座不曾來逗她開心,即便是連知若都再未來過。帝君懲她被剔仙骨,如今她被囚將至一年卻仍保留著仙骨靈淵。
白玥想著,是不是等到她被剔去仙骨的那日便能再見到南辰了?她想見南辰,相見佛座,還很想念她父君。
白玥被囚在結界之中感受不到外界的風霜雨露,隻看著海域之上冰霜凝結再轉為流水,年年重複不曾有過差錯。
隻是眼下,已過兩年。
她被囚莽蒼海兩年,無人問津,甚至無人告知她被流放九州的日子是何時……兩年間,似乎她也已經習慣了這樣一個人過活。看著結界外的一切不停流轉變幻,而隻有她,仍舊是一個人看著這變化著的春夏秋冬。
南辰是不是終究不肯信她,所以才未來見她一次?他是在怪她將魔神放出為禍眾生還是在怪她無情冷血剜了知若的雙眼?
方如此想著,那個與她闊別了兩年之久未曾見到的人終是緩緩走入她的視線。
是南辰。墨色的長發隨風而動,他穿著的不是那般莊重肅然的紫衣,而是與她初見時候的那件白裳。
白玥見他緩然步步走近,他無任何神色的麵龐終於顯現清晰。
“你來了。”白玥麵上露出久違的笑顏,卻是十分勉強。
南辰默不作聲,隻凝了目光望著她,仿若極盡了此生念想。
白玥看見他略顯蒼白的麵色,還有那被他緊緊持握在手的帝道之劍,赤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