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打了岑楠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今天是周末,理應沒有上課,不應該沒人接電話,越是害怕就越是會胡思亂想,我整個人都要爆炸了,想到岑楠沒有聽我的話,想到梁子柏要對我弟弟下手,我氣得掛了電話,扭頭瞪視被人簇擁的梁子柏,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估計他這會兒要被我鞭屍千百回了。
江旬一打聽之後返回我身邊,他恐怕感受到我全身上下火冒三丈的威力,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也看著梁子柏風光無限的騷氣,不過相較於我,他顯得很淡定,在我身邊低聲說話。
他說,畫展到晚上七點結束,之後的慶功宴隻接受VIP客戶,買下一幅畫就能成為VIP,這是基本條件。
“那就買岑楠的那幅畫。”我看著江旬一,冷靜地說,“你先借我一點錢,我會還給你。”
“你確定要這麼做?”
“他搶走我的丈夫,現在又要奪走我的弟弟,你說,我還能怎麼做?”我轉過身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說得沉重,“你不幫我可以,但請你不要告訴江燁。”
沉默的江旬一移動了他的目光,我也側臉望去,看到下班趕來的江燁,這裏的人對他很熟悉,梁子柏站在他身邊,命人給他們照相,出雙入對的他們沉浸在畫展,這一定不是第一次,是梁子柏每一次的畫展,江燁幾乎都在,以男主人的身份幫他操持一切。
我轉過身去背對他們,我不想讓自己太過難堪,真的不想心痛,但是心好痛,根本忍不住,我試圖扶著牆,卻不料被江旬一扶住,我抓著他,指甲嵌入他的皮肉之中。
他不吭聲,同樣轉過來背對他們。
他說,他有辦法混進去。
我繼續給岑楠打電話,我想確認他有沒有騙我,岑楠向來很聽話,他懂事,知道我辛苦,所以一直都有勤工儉學。
還記得,他送我離開希望學校的那天,蒼白的小臉寫滿了依依不舍,我說,我一定會回來帶他離開這個地方,他說,他沒有親人,他隻有姐姐。
他真的很乖的,不會騙我,不會欺負我,不會惹我生氣。
江旬一以假名準備買下岑楠的畫像,這幅畫,梁子柏取名沐月,他看中了弟弟背後的胎記,十分中意,我看過貼在畫像下麵的售價,似乎比其他畫像要高出一倍價錢。
工作人員將這件事通知了梁子柏,江旬一說,這幅畫好像並不打算急著出手,他們的人還要先谘詢梁子柏才能決定。
我們被請到後麵的休息室,此時,我開始緊張起來,我害怕露餡,於是將鴨舌帽壓得更低,江旬一顯得坦然自若,他將帽簷向另一邊傾斜,告訴我,帽子太低會顯得對別人很不尊重,我翻了翻白眼,虧他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麼多。
偽裝最難的地方就是聲音和身高,所以我最可能露餡的地方就是聲音,江旬一要求我不要說話,一切看他的指示行事,他來應付梁子柏應該不成問題。
密談之間,門開了,有人進來,果然是梁子柏。他一人進來,對我們笑著打招呼,江旬一站起來和他握手,我也抬起手的時候卻被江旬一攔下來了,我不解地看了看他,而他笑得一副寵溺的樣子,對梁子柏說,他不喜歡任何人碰我。
後來我才知道,如果我和梁子柏握手,我的纖手和骨架可能會引起梁子柏懷疑。江旬一真的想得很周到。
“鄙人姓梁。”梁子柏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江旬一的時候,警覺地笑了笑,“二位看起來挺眼生的,想必是第一次來參加梁某的畫展吧。”
“慕名而來。”江旬一也是壓低了嗓子說話,他說話很簡潔,以免說多出錯。
梁子柏笑得諂媚,陰柔之氣油然而生,他又問了一些情況,想摸清楚我們的底細,可見他行事還是十分謹慎,倒也是,他幹的不是什麼好事,不謹慎一點不行,萬一有人告發他,他也丟不起這張老臉。
江旬一說明買畫的緣由,他對月牙的胎記一見鍾情,並且因為我身上也有相似的胎記,所以出多少錢都想買下這幅畫。
聽到我身上也有相似的胎記,梁子柏突然對我打量起來,我受不了他猥/瑣的眼神,忍不住顫了一下。
我避開他的注視,盡量躲在江旬一身後,我真怕梁子柏一下子看穿我的妝容,大概江旬一也有些慌張了,他咳嗽兩聲,又問了梁子柏要怎麼樣才肯賣畫。
“兩位也是同道中人,不如這樣,畫展之後有個小小的慶功會,若兩位不嫌棄,倒是可以以畫會友,說不定還能見到你心儀的畫中人。”梁子柏開始招攬生意,正中我們下懷。我冷不丁掐了一下江旬一的後背,他一驚,定了定神,卻開口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