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不錯,我和姐姐很早就起床了。三個男人散發的酒氣彌漫在車廂裏,我爬上去幫他們把被子蓋好,打開窗戶散散味兒。鄉下的新鮮空氣順著窗口吹進來,神清氣爽。微風揚起我的頭發,這使我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怎麼洗頭。
我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姐姐,她聽完撓了撓頭發,結果一發不可收拾,越撓越癢。我不能理解她這麼短的頭發為什麼看起來比我還難受,不過看她痛苦的樣子,我也越來越癢了。
我們站到浴室門口,又退了回來。想到弗羅茲還在封鎖中,不知道我們還要在荒郊野外停留多久,燃料還是能省就省吧。清晨的氣溫還很低,一陣冷風順著窗戶鑽進來,激得胡克哼了一下子。我和姐姐把窗子拉上,穿上棉衣,團坐到床上。
“姐,起這麼早,咱們幹點什麼?”
“不知道。我想睡覺,睡不著。”
“我也是。”
我麼就這麼坐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胡克他們睡醒。胡克扶著太陽穴,緊皺眉頭,大概是醉宿後遺症吧,看樣子頭疼的不輕。他們三個醒了,我們也來了精神,我做飯,姐姐收拾屋子,我第一次發現做家務是件很解悶的事情。
慢慢吞吞的一上午過去了,關卡那邊還是沒有放行的意思。胡克和弗勒去前麵看了好幾次,每次都掃興而歸。下午胡克又去看了情況,這次他是帶著擔心回來的。聽說前麵幾公裏都是等著進城的車輛,最前麵的一些人跟關卡的士兵理論,結果越說越氣,動起手來,士兵哪是好惹的,開槍打死了幾個。其他人見狀打算開車離開,但是身後堵得嚴嚴實實,於是打算離開的和不想離開的又打了起來。
“胡克,咱們走吧。”我聽的害怕,在這一直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你想去哪?”胡克好像也有這個意思。
“哪都行,出國不行的話,我們可以向東走,去巴特勒堡。”
“巴特勒堡嗎……有點遠啊……”胡克有些猶豫。
“四五天就能到了,總比在這耗著強。”
“再等幾天吧,要是再不放行我們就走。”
於是我們又度過了漫長而毫無意義的幾天。一成不變的天,一成不變的山,一成不變的路,一成不變的雪,要說什麼東西有變化,就是人們漸漸煩躁的心情了。有時陌生人之間圍在一起,講著真真假假的故事,男人們說著黃段子,女人們講著苦情戲,各得其樂。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大概也挺好,但逐漸減少的食物很快把人們的注意力拉回到現實。我開始擔心斯圖亞特的事情是不是會在這裏重演。
胡克也有一樣的擔憂,這幾天他經常指著那些不太正常的人告訴我之前斯圖亞特也出過同樣的事。比起不能出國避難,身邊這些越來越焦躁的人成了更大的威脅。第六天的下午,胡克終於忍受不了這緊張壓抑的氣氛了:
“走,去巴特勒堡。”
我們上了車,頭也不回地向東開去。太陽漸漸沉下去,北方山的那邊射出幾道光柱,來回搖擺,胡克說那是探照燈的燈光。那幾道光線讓我想到了牢房大門的鋼條,襲擊之後巫師沒了動靜,把我們逼上絕路的卻是難民和軍隊。我苦笑一聲,把被子蒙住頭,努力想讓自己睡著。夢裏我看見整個大陸都在一團濃厚的魔法的包圍之下,毫無生氣。我不知道這個夢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希望它真的發生,這怎麼看都是一場災難。
災難,一次就夠了。
在顛簸的汽車上做飯可是個技巧活。胡克想盡早到巴特勒堡,昨天他們三個輪番開了一宿,現在錘子和弗勒在睡覺,胡克已經連續開了四個小時,還沒有停下休息的意思。這麼一來我每天要做四頓飯,晚上還要給熬夜開車的準備點提神的東西。醒著的人隻有三個,胡克和弗勒還好說,雖然弗勒滿嘴糙話我不太喜歡,好歹還能正常交流;錘子開車的時候車裏的氣氛簡直像在靈車裏一樣,我們跟他說什麼他都隻有三個詞:“是的,可以,不行。”
弗勒詐屍一樣突然從床上挺起來,我和姐姐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每次換班都這麼起床。
“老大,換班了!”弗勒把引以為傲的金發往後梳了梳,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胡克慢慢停了車,揉揉眼睛,打著哈欠爬上床。弗勒睡了一晚,早上精神抖擻,他翻到方向盤前,做了幾個拉伸動作,踩下了油門。
“不先吃個飯嗎?”我端著碗坐到副駕駛座上,弗勒值班可是難得的可以鬥鬥嘴的時機。
“等會兒,等我想偷懶的。”
“你也不怕你們老大聽見,”我指了指上麵,“他才剛躺下,說不定還沒睡著呢”
“放心吧,咱們睡覺時候帶的隔音耳罩質量好著呢,他聽不見。”
“出來逃難還帶隔音耳機,心也是挺細的。”我笑道。
“你看車底下十幾個箱子,當時我們準備了三天,把能想到的全帶上了。”
“準備我和我姐用的東西了嗎?”
“哦,老大還真想到了,但是我們也不太懂,所以隨便帶了幾包衛生巾。”
“真有啊……”我感到難以置信。之前雖然知道胡克是個挺細心的人,沒想到細到這種程度。我吃了幾口飯,弗勒瞟了一眼我手裏的筷子:
“有時間教教我怎麼用吧。”
“嗯,行,一會兒你累了我就教你。”我喝了口水,“對了,我發現一個不得了的事情。”
“什麼?”
“為什麼你今天不講黃段子了呢?”
“黃段子是提神用的,現在不困。”
“你上過多少女人?”我問。
“怎麼?我正經起來你不適應了是嗎?”
“不不不,隨便問問,這是很嚴肅的問題。”
“我跟你說,你可能不相信,隻有兩個。一個是我高中同學,一個是疤姐店裏的。”
“**也要認準一個人嗎?這麼專情可不像你。”
“我可不是專情,我有潔癖,別人碰過的我覺得惡心。店裏的小丫頭是個陪酒的,不陪睡,而且胸大腰細有肉感,所以我看上了。”
“胸大有什麼好,胸前天生兩個腫瘤,多惡心。”
“你這是嫉妒。”
“我可不小哦,隻是冬天穿的多看不出來而已。”
“外衣脫了我看看。”
我拉下一半拉鏈,挺起胸,盡量顯得大一點。弗勒斜眼瞄了一下,不屑的笑了一聲:
“還行,88,有C,標準身材。”
“這麼準!?”
“你今年十七是吧,再發育幾年能到92。”
“借你吉言了。”
“你不是覺得胸大是累贅嗎?”
“錢多了還是累贅呢,你會討厭錢嗎?”我說。
“你姐呢?她什麼尺寸?”弗勒問。
凱莉聽見我們提到了她,拎了個凳子湊了過來。弗勒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大談起幾年來的獵豔心得,說的盡興了,嘴上便沒了譜,什麼烏煙瘴氣的東西都說。幾天接觸下來這三個男人給了我十足的安全感,弗勒說著各種在我聽來不太舒服的故事,但我並沒有感到威脅,反倒興致盎然,越來越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