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勒接連不斷的說了兩個多小時,突然他停頓一下:“我跟你們說這些是不是不太禮貌?”
“很不禮貌,”我說,“但我愛聽,你繼續。”
“你們倆有沒有這種故事,也說說吧。”
“開什麼玩笑,我和我姐可是純潔得像潔白的百合花一樣,哪有這種故事。”
凱莉推了我一把:“閉嘴,我可是有經驗的。”
“凱莉你有經驗嗎?”弗勒很感興趣,“我一直以為你倆都是處女呢。”
姐姐本想裝成飽經滄桑經驗豐富的樣子,此刻還是紅了臉。我在海頓的酒吧裏經曆過多少男人的調戲,這個比我大五歲的姐姐在這一點上還真不如我見多識廣。凱莉氣急敗壞,口不擇言的罵了弗勒幾句,都是些“爛舌頭”“瞎眼睛”這類無關痛癢的話。想想我姐也罵不出比這更難聽的了。弗勒像被搔了癢一樣嗬嗬的笑個不停,凱莉氣的拍打他的後背,這一下碰到了弗勒握著方向盤的手,車子猛地轉向,幸虧弗勒車技不錯,又調整了回來。
這場小小的意外驚醒了胡克和錘子。胡克帶著起床氣,怒容滿麵,我第一次看見他生氣的樣子,真是凶神惡煞,搞得我有點害怕。胡克大吼著問怎麼回事,我和姐姐不敢出聲,弗勒說剛才鬧著玩不小心碰到了。胡克粗聲粗氣的叫我們下次注意,和錘子爬回去繼續睡覺了。
“胡克這麼凶啊……”我看他們兩個戴上耳罩,悄悄地說。
弗勒點上煙:“你們沒見過他打架的樣子,那眼神就能嚇死幾個。說起來他對你倆是真好,想得又周到又有耐心,我從沒見多他對別人這樣。”
“噫,他不會有戀童癖吧。”我說。
“你都88了,已經不是‘童’了。”
“對了,你和胡克是怎麼認識的啊?”
“怎麼認識的?我們三個在一個地方上班,就這麼簡單。”
“幫派成員也要上班嗎?我還以為修車隻是幌子呢。”
“其實欺行霸市敲詐勒索才是幌子,平時還是要努力工作的。”
“疤姐也是這樣的嗎?”
“她?她不是。她是有頭有臉的老大姐,跟我們不一樣。”
“你們跟疤姐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你得問胡克老大――你怎麼跟記者似的什麼都問,老大不是告訴過你別跟疤姐扯上關係嗎,她的事也少問,這是為你們好。”
“哦。”被弗勒批評一頓,我有些灰心。
“凱莉呢?你還沒說你的故事呢。”弗勒回頭找凱莉。
我和弗勒聊了這麼久,姐姐還沒從羞澀裏走出來。加上被胡克批評一頓,向來臉皮薄的她此刻正是羞憤當頭。但我這個貴族公主一樣的姐姐即便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像我一樣惡語相向,她坐在床上生悶氣,弗勒叫了她幾聲她也不回。
“算了,她生氣了。”我聳聳肩。
“生什麼氣?”弗勒滿臉不理解。
“我姐可是個非常傳統的淑女,受不了你們那種粗魯無禮的交談方式。”
“我一直以為你才是那種性格。”弗勒對我說。
“怎麼看出來的?”
“你看你長的這麼文靜,動作這麼優雅,說話這麼輕柔,頭發這麼長。”
“頭發長應該不算吧……”
“我覺得長頭發更有女人味兒。”
“女人的外藐是會騙人的呦~”我邪魅的一笑,可惜弗勒正在專心開車,沒有看我。我有點小失望,一時間又想不出別的話題,索性回到後麵躺下了。車廂裏又變得靜悄悄的,每到這樣的時候我就會開始天馬行空的思考,我會回憶從前幹過的蠢事,看過的動畫,玩過的遊戲;還會想到在海頓的日子,想到露娜給我講的故事,想到兩個月前首都的岩漿海,還有自己在麥琪媽媽麵前像個臭蟲一樣的醜態,想象著如果自己擁有大法師一樣的力量,想象著我擊敗海頓所有高階學徒,救出爸媽的情景。可惜這些隻能想想,我的護盾隻能擋擋子彈,而露娜的護盾撐住火炮陣地的齊射都不在話下。
我太弱了。
惱人的沉寂被胡克的呼嚕聲打破了,他翻了個身,吱嘎吱嘎的磨牙,接著他吧唧了幾下嘴,模糊地說出一個名字:“愛麗……”
“老大又說夢話了。”弗勒說,“愛麗是他女兒。”
“他有孩子啊……”我又坐回副駕駛的位置。
“他女兒在那不勒斯老家,不跟他在一塊兒——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不知道,你也別問,愛麗的事是老大的雷區,一說到他女兒他就會變得很不穩定,說不定哪個字用的不合意就要動手打人,”弗勒指了指下巴,“我隻是開個玩笑想看看他女兒的照片,這裏就被打碎了。”弗勒摸摸下巴,仿佛又想起了當時的疼痛,“後來他冷靜下來,還是給我看了。”
“說說,長的怎麼樣?”
“長的……一般吧,那是她女兒十二歲的照片。說起來愛麗跟你一樣是齊腰的長發。”
我抬起頭,看了看駕駛室的頂棚,那上麵是胡克睡覺的地方。我想我大概了解胡克為什麼如此關心我了,也許他是把我當成女兒的替代品。我沒了父母,他見不到女兒,雙方各取所需,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各取所需嗎,這麼一想簡直像做買賣一樣……”我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弗勒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凱莉幽幽的看著我,我想她聽明白了。
又到了錘子開車的四個小時,從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四點,我們一共跟他說了不到十句話。幸好弗勒還不困,他提出要跟我玩猜拳脫衣服的遊戲,輸了解一個扣子,這樣能玩的久一些。
“凱琳!”弗勒還沒說完,姐姐已經出來阻止了。
“沒事啦,玩玩而已。”我笑著說。
“絕對不行!卡萊的事你都忘了嗎?!”
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隻能放棄了。沒了解悶的遊戲,弗勒又開始抽煙。姐姐氣哼哼的倚在窗戶邊,我也有點生氣,雖然知道她是為我好,我隻能靠在另一邊的窗戶上,看著外麵幾天下來千篇一律的雪。
“卡萊是誰?”沉寂了好一會,弗勒抽完了一根煙。他把煙頭撚滅,問了這個問題。
我還看著窗外,不想回頭:“我同學,勉強算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啊……”
“我有男朋友,你失望什麼?”我聽出弗勒的語氣裏有些失望,於是問道。
“這不是很正常嘛。就像我發現一輛特別喜歡的車,即使我知道自己買不起,也不希望它被別人買走一樣。”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誇我可愛嗎?”我回頭看看他。
“也行。”弗勒看了看窗邊的姐姐,“聽凱莉的意思,你和男朋友之間有些小故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