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笑得很開心。
白棋於是就很想糊一巴掌在對方那張臉上,順便研究一下,那雙眼睛是不是永遠就隻能表達平靜的意思。
白棋低下頭,看著一群螞蟻從他的腳邊匆匆爬過,然後在順著之前的路徑回去的時候,被卷進了水渠裏的水裏。
水輕輕打了個卷,那些螞蟻就不知被卷到哪裏去,然後又是下一批螞蟻重複著之前同類的命運。
白棋突然用腳尖把螞蟻先前走過的痕跡輕輕抹去,看著那些找不著方向的不點,他突然笑了起來。
“這位兄弟是……”六子聽到笑聲,似乎才留意到扶著老村長的白棋。
“嗬嗬,六子,你不是要這個水車嗎?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白棋一身麻布衣,年輕的臉上看不出有多少風霜與歲月浸淫的痕跡,一頭及肩的短紮起來,這就是一個陽光的少年,看不出有一絲的計較與陰謀。
“劉叔,您就這樣得把這位兄弟推出來嗎?”六子依然微笑著,眼睛又回到了老村長的身上。
白棋也看了一眼身邊的這位銀老人。
“奇技淫巧罷了,莫非以你的家世,還缺這種人嗎?”老村長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眯著的老眼盯著六子:“多他一個,少他一個,對於你來有什麼分別?莫非你還真會難為他不成?”
六子雙手負於身後,沒有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麵前的這位銀老人。
桃源村的大人們把自家的孩子緊緊地護在了身後,而男人則是站到了老人的背後來。
一時間,雙方竟然都鴉雀無聲,不少人拳頭緊握,手心裏捏出汗來。
陽光普照,河水在水車的“吱呀”轉動聲中,源源不斷地灌進水渠裏來。
“六子,回去吧,你的地不在這裏。”老村長輕輕道,“這裏是長安腳下,子所在,還容不得你放肆!”
“劉叔,你不應該忘記我的姓!”
老村長瞥了一眼六子,輕輕歎了一口氣:“正因為我沒有忘記你的姓,所以我才勸你不要放肆!”
“那你的根呢?”六子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這裏不是你的根!”
老村長的咳嗽開始變得厲害起來,肺部像是拉風箱一般,咳了好久才停下來。白棋看到老村長顫抖著把手伸進了衣袖裏去,隱隱約約的,有一絲血腥味傳進了鼻子裏。
白棋馬上用手輕輕拍打著老村長的背,過了好久,老村長才慢慢停止了咳嗽。他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六子,這種眼光裏有憤怒、無奈、冷笑、平靜,還有憐憫。
“老漢我姓劉,這裏就是我的根!”
六子盯著老村長的臉,看了好久,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可惜最後去什麼也沒看見。
“劉叔,你應該知道,我還會來的。”六子平靜地道,卻讓桃源村的其他村民心裏掀起波瀾,他指著龐大的水車,輕輕地:“你知道的,這兩個水車終究會倒下,到時候你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完,六子轉身就離開。與剛來一樣,他帶著五名農夫,直接撕開了朝陽的輕紗,一頭紮了進去,消失在眾人眼中。
看著六子他們離開了,老村長轉過身來,疲憊地朝眾人揮了揮手。
“散了,散了,還要準備春耕呢!”
白棋扶著老村長,來到了田邊上的一個草亭裏坐下。
“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老村長坐下,對著白棋了一句話:“老漢我時日無多,心裏有個秘密埋了好多年了,你想聽嗎?”
白棋用力地點點頭。
“聽了,你可能會後悔,也要聽嗎?”
白棋依然用力點點頭。
老村長笑著,粗糙的老手插進白棋的頭,觸摸著後者的頭,輕輕地咳嗽著,嘴角有血絲流出,卻阻止了白棋幫他擦開的手。
“六子,姓宇文。”
“西魏八柱!”白棋肯定地。
“嗬嗬,我就知道你會猜到的。”老村長哈哈一笑,眼神有些落寞:“老漢如今姓劉,至於原來的姓是什麼的早已經不重要了,老漢就當今生姓劉了。六子來找我們村子的麻煩,是因為他要找一樣東西,一樣他們一直在找的東西。他們以為在我這裏。”
白棋知道“他們”所指的誰,而他們一直要找的東西肯定也是非同尋常。
“我一直住在長安腳下,他們由於忌憚我的身份以及官府,無法對我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就隻能派六子這麼一個嘍囉,整來騷擾我了!下初定,萬民需要休養生息,這片土地實在不宜再起戰亂。那件東西不在我這裏,當然嘍,我是知道它在哪裏的,但是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告訴你,它究竟被藏到哪裏了!”
老村長顫抖著從懷裏掏出一塊白玉,遞給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