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徐釗被溫淮的樣子唬了一跳,連忙問道。
溫淮眼神複雜,平複片刻才道:“不能殺他,將他帶回去。”
“你!”徐釗臉色微沉:“說到底你就是下不去手,你將來可是我諸葛氏的少主,怎麼能如此心慈手軟?”
“我說了,帶他回去。”溫淮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重複。
徐釗一愣,他是接近化境五品的絕世強者,這一刻卻被這年輕人眼中的漠然和威嚴壓得心中一跳。
“你,不,少主剛才看到了什麼?”徐釗神情終於不再倨傲慵懶,低聲問道。
溫淮淡淡道:“是‘那位’關心的,你要問嗎?”
徐釗眉心一跳,立刻後退一步,恭敬道:“我知道了,謹遵少主令。”他將地上的拾刃提起,正要往城池方向走,腳步忽然頓住。他將溫淮往身後一拉,看向不遠處的高地,沉聲道:“鼠輩莫要藏頭露尾,出來!”
西北方向的高地上,璀璨的星子之間,有白色袍角輕雲一般飄落。
溫淮瞳孔一縮,喃喃道:“師父?!”
那一片高地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花田,種滿了白罌粟,傳聞中這種花是掌管深秋的花朵,代表著絕望和背叛。男子站在白色的罌粟花海中,背後是寂靜的星光,溫淮看著,心中似有什麼東西落了下去,那麼沉,那麼深。
“你不是,去邊軍了嗎?”他喃喃出聲。
蕭嘯俯視著他,好半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多虧了邊軍大統領為了為難我給我派了內地查探的任務,否則我怎麼會知道,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徒弟,竟然這麼大的來頭。”
“師父,我……”溫淮下意識要辯解。明明已經長大了,做了這麼多事,但他在這個男人麵前還是會下意識覺得自己是個孩子,還是當年那個,被男子一指彈上額頭,笑言:小子,以後就跟我混吧的那個,捂著頭撇著嘴的孩子。
“天鼎學宮並沒有規定不許貴族弟子入學,但你若敢殘害同窗…”蕭嘯冷冷道:“為師也隻好,清理門戶!”
羽安再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沐原城。
她低著頭,剛剛那一眼並沒瞧清楚,隻看到男人麵目仍如她記憶中那樣,端正嚴肅,卻不知他額上皺紋是不是又深了一些,鬢角白發是不是又多了一些。
一晃,很多年了啊……
“你不是在中原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沐原城問道,聲音沉肅。
沐梵塵心道我也想問您為什麼會在這裏啊,他不敢猶豫,忙道:“回父親,明日是冷夫人的忌日,孩兒特意從中原趕回來吊唁。”
冷夫人出身末流小貴族,是沐原城的正經平妻,跟風承琰的母親不一樣,冷夫人是得到沐氏全族認可的,死後屍身也得以安葬在沐氏的陵園中。雖然說起來冷夫人隻是沐梵塵的庶母,沐梵塵去憑吊是失了身份,但這幾百年來,貴族日漸衰微,很多中原的習俗傳入貴族中,也衝淡了貴族從古流傳的森嚴規矩,嫡子憑吊庶母倒也沒什麼罪過。
沐原城聞言並不意外,顯然問前就猜到了,隻皺眉道:“你身後是什麼人?”
沐梵塵頓了頓才道:“回父親,這是孩兒在學宮的同窗,羽,羽安。”
沐原城一怔,那老人也一怔,失聲道:“天鼎學宮的三屬性天才,羽安?”
羽安從沐梵塵身後走出來,抱拳一禮道:“羽安見過沐家主,和…這位前輩。”她的聲音特意壓低了,可那老人還是微微一怔。
沐梵塵一看就知道壞了,羽安不僅容貌,連聲音都跟已故的冷夫人十分相像。這老人是沐氏族中二長老,資格很老,族中一應喪葬祭祀禮節都會參與主持的。所以二長老見過冷夫人,很多次,他也見過年幼的梵梓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