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一輛宮廷裏麵禦用的馬車飛一般地駛離皇城,每到一處守衛森嚴的宮門前,駕車的男子隻要亮出隨身所帶的腰牌,眾人便毫不猶豫地打開宮門,放他離去。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西城門的側牆邊上,駕車的男子隔著簾幔對裏麵的人告辭道:“再有一會兒城門便會開了,二位保重!”說完,風一樣地消失不見了。

城門放行之後,流韶駕著從集市上買來的馬車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向西逃去。回想昨夜牢裏發生的一幕幕,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劫後餘生的巨大感觸。蕭念黎傷得比較重,一直到了晚上也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撫摸著她冰涼沒有半分溫度的掌心,流韶心中頓時湧起前所未有的慌亂。

“阿黎,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怎麼這麼愛睡?隻要你醒來,我什麼都答應你……”音調裏摻雜著一絲莫名的顫抖,從未有過的害怕填滿了他的整個心頭。

“嘶”得一聲呻吟劃破了夜的寧靜,蕭念黎皺著眉頭,從睡夢裏驚醒過來。昨夜大牢裏發生的一切仍舊曆曆在目,這會兒又見自己和流韶好端端的沒有半點事情,心中頓時充滿了疑惑還有不解:“流韶,我們這是在哪兒?”

“我們現在很安全,你睡了整整一天,想不想吃點什麼?”不想她再為別的事情擔心顧慮,流韶很自然得轉意起了話題來。

卻不知流韶越是不說,她的心裏就越是不安,生怕眼前這些隻是她不小心做的一個美夢。她的眼神裏帶著一絲固執,流韶無奈,隻得把紫鳶冒險將他們送出的事情告訴給了她。強忍著脊背上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她揚起下巴,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們走了,那紫鳶怎麼辦?她會不會有危險,慕容遲會不會為難她?”

“傻丫頭,相信我,紫鳶不會有事的。”流韶伸手撫過她的臉頰,盡管一直不太願意承認,但他終究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慕容遲的默許,他們可能連天牢也出不了。

“慕容遲其實也隻不過是個可憐的人,我已經不恨他了,你也不要再怪他了好不好。”感受著他手心傳來源源不斷的溫暖,蕭念黎目光懇切得看著流韶說。

流韶望著她暖暖一笑,點頭說道:“我和他本就是各為其主,談不上怪或不怪,我知道你其實是怕紫鳶夾在中間為難。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有慕容謙在,他還不敢對紫鳶太過無禮。”

見他麵上閃過一抹不忍之色,蕭念黎知道他又在想著自己背上這些傷了,不由在他手臂上輕輕擰了一把,然後撒嬌道:“該看的,不該看得全都被你看光了,你想不對我負責看來也不行了!”

流韶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記深吻,目光似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她眼前不斷跳躍著。以往的膽大妄為,全在這一刻化作了嬌柔靦腆的小女兒姿態,巴掌大的小臉不知是熱的還是羞得,比那天邊的晚霞還有豔麗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