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打開一隻精致的白玉匣子,細細瞧了一眼,說道:“等了好幾日,總算成了!”
應兒放下手中針線,跑過來接過匣子一看,笑道:“可不是,這次多細啊,這得虧了我,將玫瑰花瓣細細地碾碎了。”
小滿橫了應兒一眼,說道:“我若不想法子將這渣滓濾得那麼幹淨,你想這胭脂能有這麼細麼?”
應兒拍了拍手,笑道:“算了,不限你爭了,總算咱們做成了。”她向四周一張,叫道:“阿娜爾汗,阿娜爾汗。”
一個梳著辮子的回人少女應了一聲,從走廊跑了過來,行了個禮,問道:“應兒姑娘,小滿姑娘,你們叫我麼?”
“你回屋裏去,將櫃子邊上那隻小匣子打開,裏麵有隻綠色的脂粉匣,你找出來,我要給婉兒姑娘調胭脂。”應兒說道,那名叫阿娜爾汗的**少女應了一聲,轉身進屋去了。
“眼下真好啊,咱們也有人伺侍了,想想在花滿樓,咱們隻有聽別人差遣的命,哪想到會有今日啊!”應兒瞧著阿娜爾汗匆匆而去的背影,臉上現出一絲笑意。
小滿啐了一口,道:“你還不是個丫頭,倒像成了個小姐一般,我倒日日想著回去,你想這裏,還說是回人皇帝住的地方,我看還不如長安城裏一個五品官爺的宅子好看,我瞧離咱們花滿樓也差了好大一截。”
應兒低下頭,朝晾幹了的玫瑰汁液深深吸了口氣,讚道:“好香!”轉頭白了小滿一眼,說道:“在花滿樓,你能張木板床,花布單子已是不錯了,這裏咱們可蓋的是雪白的羊羔皮,啊,多舒服啊。”
小滿沒好氣地說道:“在長安,用得著咱們做這些累話嗎?拿二兩銀子去西街跑一趟,現成的上好胭脂,如今到好,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還得咱們親自來做,虧得咱們想法子弄了這些玫瑰來,又巴巴地現繞了這麼一個沙濾,辛苦了這半個月,才做成這麼一盒子胭脂,也不知小姐能不能替咱們省省心,省著點用。”
應兒聽她劈劈啪啪一口氣說了一大篇,笑道:“我知道你想回長安,你準是想隔壁的二狗子了。”小滿氣得滿臉通紅,說道:“我呸,你才想廚房裏的王胖子呢!我爹也不知病好些了沒有,走得匆匆忙忙的,連個信也不能捎,我這心裏好不難過。”
小滿說著眼圈一紅,跟著便要掉下淚來,應兒頓時軟下口來,說道:“唉,我何嚐不是跟你一樣,可如今在這裏,天高地遠的,哪裏還回得去,咱們在這裏無親無故,小姐倒好,隻要朱公子陪在她身邊,她便哪也不想去了。”
小滿忿忿地道:“還朱公子呢!也不知瞞我們做甚麼,連個名字也不告訴小姐。”
應兒唬了一跳,忙伸手去摁住小滿的嘴,拿眼四處一瞧,低聲道:“別亂說話,小心給人聽見,回蠻子可不講理了,別看當下對咱們客客氣氣地,那都是瞧著婉兒小姐的麵子上。”
正說完,阿娜爾汗取了脂粉匣來,應兒一拍手,叫道:“唉喲,我倒忘了,還得添些桂花油才好。”
阿娜爾汗睜大眼睛,道:“是用來抹在頭發上的麼?”應兒喜道:“是啊,你有麼?”阿娜爾汗道:“從長安來的,我那有一小瓶。”應兒笑道:“那你先給我用一些,回頭我讓你們殿下托人從長安買了還你。”
阿娜爾汗又應了一聲轉身去了,應兒朝小滿擠了擠眼,意思是,使喚別人是多麼愜意的事啊,小滿撇了撇嘴,想起一事,問道:“小姐要學舞,舞娘怎麼還沒來?”
應兒聽她說起,不由拿眼望了望大門,說道:“是啊,是時候該到了。”
正說著,隻聽一陣腳步聲響,兩個人朝這邊走來,應兒起身瞧了瞧,朝小滿做了個鬼臉,道:“他來了。”
小滿臉上頓時一陣紅暈,低下頭去,嘴角卻現出一絲笑來。應兒起身笑道:“奴日汗,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