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陽東升,照進小樹林中,哈裏拜第一個醒來,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慢慢睜開眼睛,見眾人兀自睡得正香,呼嚕聲此起彼伏,不由暗自好笑,向東邊張去,這一瞧隻嚇得他立時徹底醒來,隻見地上麻繩扔了一地,那群擄來的婦女卻不知所終。
“帕勒塔洪,快醒醒!”哈裏拜忙推推首領帕勒塔洪,帕勒塔洪喝得最多,哈裏拜推了幾下他才睜開眼睛,聽說十多個漢人婦女全跑掉了,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
眾回人聽到倆人叫嚷聲從地上爬起來,帕勒塔洪仔細瞧瞧地上腳印,恨恨地道:“追,她們跑得不遠,朝這個方向追!”眾人騎馬上路,朝東一路追去。
原來靜姝見眾回人吃飽喝足,一個個東倒西歪躺在地上,便拿起小刀為其他女人割開麻繩,眾人趁著黑夜逃了出去。一群女子黑夜摸索著,一路顧不得荊棘石塊,跌倒又爬起來,走了一夜,才走出十來裏,不覺天已微明,靜姝回頭望去,隱隱聽到馬蹄之聲,不由大急,催道:“回人追來了,大家快跑。”
一個年青的少女忍不住放聲大哭,小娟喝道:“你有力氣哭,沒力跑路嗎?”一麵伸手拽了那少女的胳膊便奔,那少女隻有十四五歲,尚未成年,心中發慌,抽泣道:“我要回家,我要娘。”
眾婦女亂成一團,像一群沒了頭的蒼蠅一般,東跑兩步,又往南奔,便在此時,東南角一陣馬蹄響起,出現一隊人馬,小娟見這群人漢人裝束,不由大喜,高聲叫道:“快瞧,大唐的官兵!”
眾女子喜極而泣,紛紛呼救,那群大唐官兵見到這十幾名衣衫不整的女子,都吃了一驚,催動馬匹朝這邊走來。
靜姝提起裙子,跟著眾女子跑到眾官兵之前,隨眾人一起跪倒在地,說道:“官差大人救命!”
那為首的是個圓臉軍官,他跳下馬來,問道:“怎麼回事?”眼光掃過眾女,眉頭一皺,心下已明白七八分,小娟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原來說了一遍,大唐軍官勃然大怒,道:“反了這幫回蠻子!光天化日竟如此欺壓我大唐百姓!”
身後一個老兵側耳聽了聽聲音道:“大人,西北有馬蹄聲,恐是回蠻子追來了!”
大唐軍官四處一望,問道:“他們有多少人?”小娟急急地回道:“有十八個,個個長得高頭大馬,都帶了弓箭和長刀。”
那老兵向身後一瞧,對軍官說道:“咱們雖有二十五人,但隻帶了刀劍卻沒有弓弩,若是敵人射箭來,隻怕勝算不大,我瞧咱們得先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大唐軍官點點頭,指著身後那座小土丘道:“那裏有幾間屋子,大家快先進去!”
眾女應了一聲,慌不擇路地朝山崗上的小屋奔去,靜姝跑進屋子時,隻覺上氣不接下氣,出生以來,還從未這般驚慌狼狽過,要是他在多好,他說過,咱們一起化成灰,再也不會分開,他一定會保護自己的。靜姝想起朱禹辰,心頭生起莫名的勇氣,瞧了一眼西北,已經可以見到馬蹄騰起的塵土了,猛然間,靜姝想到,公子是回人,他若在,定會保護自己,但其它女子呢?她朝身旁女子看去,個個神情緊張萬分,咬緊了嘴唇默不作聲。
大唐官兵簡單布署一番,眾人散開,伏在周圍草叢石塊之後,過得片刻,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急馳而來,頃刻之間,便到了大唐官兵伏擊之處。那圓臉軍官甚是老成,待得敵人走近,一聲長喝,從一塊巨石後閃出,一刀向一回人砍去,那回人閃躲不及,哼也沒哼一聲,便從馬背上跌落而死,眾官兵受到鼓舞,士氣大增,從四麵八方呼嘯而去,手起刀落,向眾回人砍去。
眾回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隻一瞬間,便有三名回人被砍翻在地,一時馬嘶人嚷,亂成一團,帕勒塔洪見勢不好,迅速調轉馬頭,一麵招呼眾人後退,這群回人顯是訓練有素,頃刻之間,便已調轉馬頭後退出兩三丈外,大唐官兵徒步殺敵,追趕不上。
帕勒塔洪一退開幾丈,馬上下令拉弓搭箭,向大唐官兵射箭,隻聽哧哧箭聲不絕,數名官兵已中羽箭,眾官兵一麵後撤一麵拿刀劍護身,得待第一輪羽箭放完,才勉強跑出九人,其餘各人或死或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眾回人見餘下漢人向山塗上的小屋逃,策馬便要追,帕勒塔洪手一擋,說道:“不用追了!”眾回人不解,帕勒塔洪笑道:“你們瞧,這小士塗不過三十丈高,背後是懸崖,咱們隻須守在此處,他們在那兩間破屋之中熬不過兩日,必會投降。”
旁邊一名回人哈哈大笑,道:“大唐自認為了不起,從不將咱們放在眼中,帕勒塔洪說得好,咱們不須一刀結果了他們,讓他們多活兩日,多痛苦兩日,豈不更好!”
眾回人哈哈大笑,竟下馬升起篝火,圍坐在一處說笑起來。
靜姝等人躲在兩間小屋之中,將方才情形瞧了個清楚,這一仗打得甚是快捷,眾人還未回過神來,漢人已損折大半,奔進小屋之時個個麵露愧色,狼狽不堪。
眾將士想起傷亡戰友,無不義憤填膺,一人叫道:“馬大哥,咱們衝下山去,再和他們廝殺一場!”
為首之人姓馬,名仁,他環顧四周,苦笑道:“不成,他們守在下麵,咱們過來靠近,便會放箭過來將咱們射死。”
眾女麵麵相覷,小娟忿然道:“這群回蠻子不走,難道咱們便要等死不成?”馬仁搖搖頭,道:“咱們今日出來巡邏,到傍晚時仍不回營,咱們的人便會出來找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