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島風情(1 / 3)

以夢為橋

是嗎,一人一世界?是的,一個人的世界,世界屬於一個人。

人,一個,你,我,他,不,我們,一個世界,孤獨的,蒼涼的,幽美的,如此豐富,如此深奧,如此博大又如此渺小如此單薄如此無助,就像舟山群島中的一座島嶼,停泊於孤島邊的一條小船,棲身於船上一隻小小的鷗鳥,渴望飛翔和溝通,渴求聯絡和援助,企盼新的氣象新的風月新的人氣,還有新的靈魂——重要的是這個,這個,看不見摸不著的靈魂,在夢中——以夢為橋,你的靈魂,我的靈魂,他的靈魂,我們的靈魂,便可自由往來。

唯物主義也相信靈魂,所以有“人類靈魂工程師”之說。我們的祖輩,舟山群島的靈魂,紮根於大海深處,以汲取風浪為生,以聆聽挽歌為樂,以根深蒂固的孤獨為伴;那孤獨中的孤獨——孤獨的根須,粗粗細細,一條條一條條,就像生生不息、漫長曲折的青藤,以頑強不屈、堅忍不拔的精神,爬入一代又一代子孫的牆門,纏繞於我們困擾於我們,同時,又在鞭策著我們激勵著我們——衝破先人遺留的孤獨的世界,去看看外麵那個想象中的精彩世界,然後,融入那個現實中荒誕而又無奈的世界。

世界很小,世界就在我們舟山人的腦海裏。

我們,是的,舟山人,海水阻擋著每個舟山人的腳步——太陽下,無邊無際的海洋,無以數計的島礁;月光下,茫茫無涯的大海,大海茫茫無涯,哪來的這麼多的水啊?這麼多的水,是老天爺打開銀河的閘門,傾瀉而下的吧。老天爺,您飼養的喜鵲能在銀河上搭起一座橋,讓苦命的牛郎和孤單的織女這對患難夫妻每年相會一次,那麼,您能不能叫海上的鷗鳥在這邊與那邊架起一座橋,供我們孤獨的舟山人每天都能便捷地走向彼岸呢?

看來,我們隻能從路上起步,而不能從橋上出發。沒錯,橋雖是一個起點,但終究不能出發,因為在橋上,你總是患得患失,得考慮上、下關係,在某種意義上,橋承受的不過是一種托轉功能,它不對人生的終極負責。隻有路,你在路上才會無所顧忌、無怨無悔地走下去——走路,是我們一生的全部形式和內容;止步不前,就宣告生命的了斷,人生的注銷。舟山人,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是舟山群島之人,島與島之間,島與大陸之間,以海為路,用舟代步,我們走在不留痕跡的海路上,雖有動蕩不安之感,但也有踏實安定之時。這是舟山人的“宿命”,也是舟山人的“根基”。是啊,在命運之手的指引下,我們該去什麼地方便去什麼地方,能否達到目的要看個人的努力和一點兒運氣。

應該說,小島生長於海上,我們用橋把它與某一點連通,船兒在橋下流動,舟山便有了不死的精靈,即通常說的“我們的夢想變為了現實”。是啊,舟山自古就有島與大陸的隔斷,彼岸是那麼意味深長,人變成了兩點之間的漂移和追求,因此,抵達與交流,便成了我們幾代孤獨之人的共同夢想:

——建造大橋,而且是連島大橋;

——經過黑釣島、富翅島、冊子島、金塘島,登上堅實的寧波大陸;

——多年的夢想即可實現,深刻的孤獨即將隨風飄散——原來,狡猾的曆史老人,用幾千年的時間,隻是如此簡單地跟我們開了個玩笑——把屬於船兒的使命拱手交給了連島大橋;

——深呼吸,靜候這一不可複製的幸福時刻。

我們不孤獨了,是嗎?舟山將不再是孤獨的舟山。

然而,隻要在海中,大海永遠為你營造著一個孤獨的住所。島嶼讓你棲息於海上,卻永遠也不能移動,孤獨是島民的一種精神食糧。島民,山民,牧民,他們在孤獨的空間裏,忍受著孤獨的煎熬,把孤獨演變為一種處世習慣,開始慢慢地享受孤獨。不是嗎,當孤獨成了島民再也不能根除的特性,空間孤獨便成了我們渴望的東西——渴望世界成為一個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