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水,這個大峽穀深沉的夢魘裏
出現詩人遠島、冰魚、小路、陳海疆,還有
他們的老婆和兒女。他們從高速公路下來
一手提著一顆詩心,一手提著國慶長假
把一些暫時不用的時間存放在閬風山莊
詩人們用寫詩的手撕扯了一隻燒熟的土雞
然後深入大峽穀的局部。把瘦成秋風的詩歌
盡可能地與一條彎曲的石徑、棧道、藤蔓、
幾塊平常的岩石和幾棵腐朽的樹樁對接
在山澗的一灣淺溪裏,思路被兒女們打斷
遠島的女兒朱可執著地要到對岸去
詩人遠島隻好跟在其後,一手拎著皮鞋
一手提著褲管,他赤腳趟過水中列石的姿勢
與常人沒有兩樣。
那個叫小路的溫州詩人有些無可奈何地滑稽
他仄著身,試圖教女兒小莫打幾個水漂
其實,在溫州的市場經濟汪洋裏
他的童心早已沉下去了,怎麼也漂不起來
瘦弱的文人,在強大的經濟麵前——唉
然後是陳海疆,他抱著五歲的女兒陳懿過溪
他高倉健式的深沉才使大峽穀有了些力度
在他的詩歌裏,大峽穀中幾塊巨大的石頭
隻不過是他的幾個頓號標點
冰魚的詩句在過一道鐵索橋時有些晃動
他閃爍其詞,讓一些喜歡他的女孩子迷路
她們的芳心都情不自禁地隨著晃動
他說這是另一種力的表現。在詩歌麵前
他體驗到鋼鐵長城轟然入懷的感覺
寧海浙東大峽穀的感受還很多的
不寫了,小路的女人腳扭傷了
坐在詩歌外的風塵裏等著呢
關於冰魚
許多年以前
我與冰魚
在同一棵詩歌的樹下握手言歡
我們仰望枝頭殷紅的果實
互相慫恿爬上去偷摘
後來我們同時摔下
在詩歌的根部我把腰扭傷
冰魚爬起來轉身逃跑
結果在鎮海的某個煤場絆了一跤
他雙手抓了把烏黑的金子
回家造了別墅買了小車
陽光照耀一朵虛擬的花瓣
在花園的水聲裏他翻看一本童話
讀到了一個叫顏小珍的美麗公主
她的長發飄起漫天黑霧
冰魚把書合在心頭
閉眼虔誠地叫了一聲我的上帝
他意識中的雙膝輕輕下跪
捉住她的纖手吻了又吻
然後他們開始詩歌般的愛情
又從愛情的靈感中獲得詩歌
他們的得意之作叫《陳剛》
破折號後的副題是——兒子
現在長發依然的顏小珍又有新的力作
冰魚常常夜晚坐在電腦前故作高深
他平均半包大紅鷹換一首小詩
冰魚說人生的這筆帳
還是挺合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