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瓊跟在流兒的身後,穿過林蔭小道。晚風簌簌,搖散了晃離的樹影。突然,隻聽遠處腳步聲響起,正是前來盤查的守衛。兩人一驚,立馬躲在一棵大樹後麵屏息不動。
流兒回過頭,將一個小包袱交到紫瓊的手上,輕聲道:“我去引開那些人,您快到後院東北角的小門,那裏的守衛我已經打點好,他們自會放你離去。這包袱裏是一些盤纏和衣物,您自己保重,好自為之。”
說罷,從樹後快步走出,故意弄出些聲響,巡查的守衛聽到,頓時追隨而去。
……
肖誌楠踏進雪櫻的房間,撲鼻而來的是絲絲沁人的淡香。
汪雪櫻微笑著走到茶案邊,悠悠倒茶,微舒的淺黛,輕描於玉致的眉骨,臉色比之在外麵的時候已經紅潤多了。她的眼睛如一泓清水承載日光下的閃耀,輕盈的靈氣從那雙眼睛裏散發出來:“大哥!今晚都累了一天了了,你怎麼還不回屋早些休息?”
汪雪櫻端著茶杯走了過來,遞了過去,卻不見肖誌楠伸手接過,不禁又輕喚了一聲:“大哥?”
肖誌楠這才回過神來,接了過去。可眼光,卻仍如那清茶中零星的葉片般晃動著,有些恍惚地磨蹭起輕滑的杯體。
“大哥又怎麼了?”
雪櫻清淺的一句,卻令肖誌楠回話時躲避她的目光,可還是泄露了目光裏雜然的哀痛,語氣中含著淡淡的憂愁:“丫頭!你真的要留下它嗎?”
汪雪櫻俏眉輕舒,淡化了其間的倦索,笑容亦是淺淡的:“大哥怎麼也說起奇怪的話了?這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要它?”
肖誌楠盡力壓下搖晃的心波,唇角輕揚故作鎮靜:“是啊!大哥可能多此一問了!可是,丫頭你還小,不是嗎?”
在迎客樓,當聽到那個自己請來給雪櫻檢查身上傷勢的大夫告知自己,雪櫻竟然已經有身孕的那一刻起,他的腦子就一直就處於空白狀態。肖誌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按理說,應該為丫頭開心的,不是嗎?可是,他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雪櫻秀睫微扇,澄清的瞳眸似是有了些許顫動,無意地望向了窗外。當得知,因為自己出事前幾天和君昊的一夜纏綿,竟珠胎暗結。她的心裏,其實也是有些慌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決定,對孩子以後來說,是好是壞。但至少現在,她是歡喜的。
雪櫻轉眸看向自己的大哥,他的眼中蘊藉著耀目的光華。正想開口,胃突然不自覺的翻騰,有些犯惡心。
“丫頭怎麼了?”肖誌楠立馬放下茶杯,伸手輕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道,那至柔的聲音,直要柔到人的心髓。
“沒事!我沒事!就是有點反胃。”汪雪櫻搖了搖頭,眉心微凝。
“是不是吃壞了東西?”肖誌楠的眸中有疼惜,又有憐愛。
汪雪櫻抑製著麵部表情,竭力使自己不要笑出來:“可……可能吧!”
“對了!要不要把你懷孕了這事告訴爹娘?這樣他們也好有個底。”肖誌楠一隻手輕輕地反握住雪櫻的手,另一隻細細地摩挲她的眼眉。
雪櫻的心一顫,澀然道:“很晚了!先不要過去打擾了!等明早再說吧!”眼睛依然清澈,卻不見底,讓人不禁想到萬尺深海的那種平和。
“嗬嗬!爹娘一定很開心!”肖誌楠將雪櫻輕攏在懷裏,極小心,好像稍稍用力,雪櫻就會碎掉一樣,發自內心的笑容終於在他俊美的臉上閃亮著光輝。
“難道大哥就不開心嗎?到時大哥就有一個小侄子或小侄女了。” 雪櫻又恢複一臉的調侃。
肖誌楠呆了呆,放開她,隨即點了下雪櫻的鼻尖,無奈地笑了:“現在,你可不是一個人了,不要再蹦蹦跳跳,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多休息,知道嗎?早點睡吧!”
雪櫻高高揚起尖削的下頜,執拗說道:“不要!這次我要陪大哥一起守歲到天亮。”
說起這個,雪櫻不禁有些羞意。這麼些年每次陪大哥守歲,自己守著守著,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在大哥的懷裏,而大哥也不再叫醒她。可是,這次也許是最後一次和大哥在一起守歲了,她突然很想珍惜。
“丫頭!你撐得住嗎?”肖誌楠跟著一笑,眉目也隨之而動,整張臉鮮活生動,在輕柔的燈光下顯得分外溫柔。
“恩!行的!”雪櫻依偎在他的懷裏,把臉貼上了他的胸膛,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片安寧。
“好吧!我們一起守歲!”肖誌楠的眼中溫潤含情。
遲到的表白,是痛也是錯,是無奈的宿命。既然天意如此,安複強求?可是,彼此能相識相知,緣何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