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宸略微後仰,整個背全貼上他的,感應那隱隱熱度,感應那隱隱心跳,尉遲楚柘笑了,鼻端處更是香軟無盡,身骨欲酥。
……
感覺時間總是在當事人很小心的時候慢慢流淌,在稍微分心之時飛速流逝。一回過神,才發現已經過去挺久。
“進去!”
剛一躍入,即有暗門關閉,將尉遲楚柘和左丘宸封禁幽暗世界。裏麵實在太過窄小,隻是恰好夠他倆鼻尖對鼻尖身貼身地站直,東南角另有一柱捆繩粗細的光線自頂端照進,想必是通氣孔。
尉遲楚柘四下瞅瞅,明白這是藏身洞。可左丘宸為何如此清楚南鷹樓的格局,剛剛一路撤離的時候,仿佛輕車熟路。而且為何不走密道,而要躲在此處做甕中之鱉?難道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嗎?迷茫地對上左丘宸的雙眸,心中的疑慮似乎一點點散去,卻又重新彙聚在心底更深處。
黑暗似乎也決定了心情的流落,就在現在,也許是在剛才,一股淡淡的落寞漸漸從心底深處彌漫開來,越來越濃,越來越深,於是感覺心情仿佛一點一點地往下墜,底在哪裏尉遲楚柘自己也不知道。
正思忖,牆外忽傳一陣嘈雜,大概是被密道開啟之聲引來的殺手。其中似乎還夾雜著剛剛打了個照麵的男子:“你、你、你,你們幾個從這洞口下去,與密道那頭的人前後夾擊,活見人死見屍!”
尉遲楚柘恍然大悟,遂感慨左丘宸的心細如發。果然下一刻,才狼已然下令:“你們去擔水,統統灌進密道,此暗道兩端高中間低,不出一個時辰,管教藏身之人全部溺斃其中。”
雖尚難預料自己的未來,但尉遲楚柘還是對左丘宸報以感激一笑,手也隨即輕輕握上他的,指尖在他掌心劃出一個“謝”字。不料竟引得左丘宸一陣戰栗。尉遲楚柘以為左丘宸是怕癢,便收回指尖,改作滿手回握。意外發現他的手心是發燙。人是熱的,空氣也熱傻了,竟然沒有一點點流動的跡象。
尉遲楚柘趕忙仔細查看他麵色,這時卻覺察左丘宸的眼睛一直斜往角落,根本沒在意他。他更覺奇怪。以額貼上他的,想測測他的溫度,左丘宸無處可退躲不開,隻得轉過頭來回應似地貼上他的:“公子?”
時間流逝,通風孔裏漏下的澄明月光泄露了時辰,月光透過通氣孔直直地照射進來。眼前是淡淡輕柔飄浮在空氣中的塵埃。
閑著無趣,左丘宸不禁思索:究竟是天際不錯還是地獄更好。曾耳聞天上裏到處都是鳥人,沒事兒整個翅膀飛來飛去。他想,地獄也許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不然佛祖怎麼也哭著喊著說: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估計佛祖也覺得天天麵對一幫鳥人也是很讓人吃不消的吧?上天際,下地獄,確實好生讓人為難。
尉遲楚柘閉著眼,隻是睫毛不停顫動。靜靜地想,攙雜著模糊的夢的記憶碎片,清晰又混沌。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突然的幸福與挫敗,突然的快樂與低落,突然的明晰與彷徨。
左丘宸顧不得細想,以鼻尖碰他,喚他睜眼,外麵已然靜寂,是時候逃離了:“公子!我要以內力震開暗門,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尉遲楚柘使勁眨了眨眼,心中其實明白,左丘宸的武功已高自己數層,如何配合他,他這麼說恐怕隻是想讓自己適當提防,而又不使自己覺得無用尷尬。
尉遲楚柘衝他笑笑,感激之情滿溢於胸:“宸自己放手做吧!”活著,尉遲楚柘真正親近的人還真不多。無論他自己美與否,總會戴上一幅麵具。麵具也有很多種,根據他的心情隨時調用。但是,麵對他,尉遲楚柘摘下了麵具。
左丘宸又盯著尉遲楚柘的笑顏瞬間失神。僅僅瞬間,他便收回心智,麵上依舊平和,可內裏已翻江倒海,恨不得將眼前人緊鎖入懷,好好疼愛。先前愛而不得的失望,而今又轉為欣喜傾戀。若不是尚有一絲理智殘存,一再提醒自己現在身處險境,左丘宸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忍耐。
左丘宸全聚內力,彙集丹田,發之臂膀,左右開合。一氣震落牆體,單臂環住尉遲楚柘,護的他不受磚石粉塵侵害,而自己卻灰蒙滿麵。
兩人的腿腳都麻木了,這時若有人闖進殺過來,他二人是斷斷無命可留的。左丘宸明白,故而強迫自己氣血倒施逆流,流向四肢,這樣做極易走火入魔。可如今情勢,實在容不得他旁選其它。若是當真走火入魔,憑自己功力,大概還不至影響性命,最多廢了這身武功,那時公子斷不會置自己於不顧,定會背負他拚死逃亡。
為何這般信任他?左丘宸捫心自問,無果。快樂總是來源於簡單,悲傷總是來源於過多的希望。懂得放棄,才能收獲快樂。對於不能不該放棄的,他要是還堅守,那就隻能痛並快樂著了。他不習慣於等待,等待公子的憐愛。因為等待永遠屬於被動者。當然,他也不會主動,矛盾?也許吧,的確是矛盾呢!現在想想,其實生活如此簡單,快樂也是如此簡單,隻因他對生活多了一些索求,反而讓自己有了些心神俱疲。
尉遲楚柘已站直身,脫離左丘宸的懷抱,卻仍是目不轉睛的澈然雙眸望著他。
耳聽門外腳步聲隱隱傳來,左丘宸估摸算了一下,來的至少有七八個,寡不敵眾,事不宜遲,左丘宸立時推開一閣樓後窗,拉著尉遲楚柘一躍而出。他知道,他們為提防他倆逃脫,閣樓必然裏外三層的包圍,那時除了調虎離山別無他法。而今他們戒備已撤,再跳出閣樓,與他們在南鷹樓周旋迷藏,也是逼不得已唯一可行之法。
一輪金黃的圓月斜掛在天空,和風輕輕地拂在手臂上帶來幾許冰涼。天空裏除了那輪可能住著個從年紀上來說應該是妖級美女的月亮,湛藍得沒有一絲雜質。
左丘宸隨即拉著尉遲楚柘借夜色忽躲忽藏,七拐八拐,竟繞進一處陰森之地。奇怪的是,明明那些殺手接近了此處,卻不進來搜查:“往裏麵扔一個毒煙彈!”繞過去,直往別地。
尉遲楚柘猜其中定有古怪,便以眼色詢問左丘宸,左丘宸也不躲閃,微微一笑,低聲道:“這裏是南鷹樓殺手任務失敗被處罰後的棄屍地。”
左丘宸伏在尉遲楚柘耳邊叮嚀,同時伸手幫他護住口鼻:“公子,再堅持一會,我自有妙計。”一聲呼喚,仿佛亙古傳來,喃喃耳畔,溫暖盈心。
尉遲楚柘微微點頭,唇不自覺碰觸左丘宸掌心,立時熱流過身,竄遍四肢,趕快將他的手掌拿下,還複到左丘宸口上,自己也縮手捂自己的,這次不隻口鼻還有雙頰。天知道,他此刻臉紅到何等地步,但願夜色深沉,不會被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