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身不由己(2 / 2)

這樣的輕描淡寫夾雜了多少隱忍和痛苦,陸昭純聽著,恍惚覺得慕少傾似乎跟自己很像。不管是無奈還是無謂,都在無法避免的情況下發生、改變,沒得選擇。然而索性慕少傾還有心中篤定的信念,為了那個目標不斷警醒自己,可是她呢,她所堅持的,又是什麼?

是為了保全師傅和師兄性命,還是為了過往身份複仇,亦或是為了永久得到自由,還是為了某個永遠見不得光的懵然情愫?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言歸正題吧。”閑話扯了太多,慕少傾不太理解自己為何每每在麵對陸昭純的時候,總會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畢竟於他而言,同一個陌生人說起自己的意念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然,說是已經說差不多了,也總該輪到對方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陛下既然已經吩咐我送你回逸王府去伺候,那麼正好,你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幫我做一件事。”緊盯著陸昭純的瞳眸,慕少傾一字一句道,“你要做的很簡單,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上官錦小產。”

在慕少傾說完這句話後,明顯感覺二人相處的空間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陸昭純的目光看起來飄忽沒有方向,除了她依舊波動的胸口外,竟是察覺不到她還健在的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昭純才慢慢將焦距定在慕少傾臉上,不可置信地問了句:“你說什麼?”

“我說,讓你下手,要上官錦小產。”不厭其煩地繼續重複一遍,慕少傾迎合著陸昭純目光,不閃不躲。

“我做不到!”緊接著慕少傾的話語喊出,陸昭純已經顧不得此刻還在宮中,音調也高了許多,“那是孩子啊,即便未出世也是一條性命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我去殺人呢!”

僅有的理智讓陸昭純並沒有將後話喊出,她身為醫者,本該是治病救人的職責,眼下非要為著什麼該死的盟約去害人,這讓她如何再去麵對陸天行,如何再去麵對自己熟記18年的醫術?

似乎沒有料到陸昭純反應會如此激烈,慕少傾眉頭一皺,便將她扯進了身後假山的洞中。一把將陸昭純按至假山牆上,雙手將其箍在臂彎中,盯著她放大的瞳孔和蒼白的臉,神情不悅。

“陸昭純,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強壓的語氣帶了幾分冷意,與以往不羈的形象大相庭徑,“那的確是一個孩子,可那也是君逸塵的孩子。你以為君逸塵想要他嗎?一旦有了那個孩子,他就不得不放棄對皇位的爭奪權。戰爭還未打響便率先退出,你覺得,以他的為人,甘心嗎?”

陸昭純呆呆地看著,心中慢慢將這番話體會了一遍。也許真得如對方所說,這個孩子留不得,一旦留下,君逸塵苦心經營的一切就會被毀了。雖然她恨君逸塵帶給自己的囚禁和痛苦,可是心中隱隱潛藏的感情卻還是不忍心看著那人受到一絲苦澀和無奈。

可是真得是這樣嗎?自己真得隻是在為君逸塵考慮嗎?自己難道沒有一點私心,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這個孩子該多好嗎?

矛盾的思緒不斷混雜在一起,終於沒有一點力氣,陸昭純的身子緩緩地滑了下去。意識是從未有過的淩亂,情緒是從未有過的低落,她恨,可是又在猶豫。

“你……不是君邪影的人嗎?如果、如果君逸塵因為這個孩子而失去爭奪皇位的資格,對你們來說,不應該是喜事一件嗎?你又何必煞費苦心要我去打掉那個孩子?”總算摸到一點頭緒,陸昭純猶如抓著救命稻草般,對慕少傾道,“慕少傾,你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我不過就是一個凡人而已啊。”蹲下身子望著陸昭純,慕少傾道,“這件事你必須要做,隻要你親手打掉那個孩子,不管是君逸塵還是君邪影,都會相當感激你的。因為對他們來說,這個孩子就是一根導火索,隻要他能熄滅,一切便可恢複原來正常的樣子。”

看著陸昭純依舊不信的樣子,慕少傾卻忽然揚起嘴角,帶著幾分蠱惑道:“隻要你去做,我便答應你,從君逸塵手中救出你的師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