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管君逸塵瞬間有些莫測的臉,對著沈菲瀾一拜:“瀾夫人,委屈您了。”
無奈搖頭,沈菲瀾竟是早就習慣般地一笑道:“不礙事,舉手之勞罷了。我也是聽著府裏吵鬧想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才趕緊過來看看。能幫上你的忙,倒也算好。隻是……”說著,看了眼君逸塵,“罷了,既然沒我什麼事兒,我便先回去了。”
“等一下。”破天荒主動對沈菲瀾開口,君逸塵的表情看起來有一絲不自然,“你且先呆著吧,有些情況,也需要問到你。”
說不上是喜是憂,沈菲瀾福了福身子稱是,便很自覺地退到一邊站著,然目光裏,卻是從未有過的激動。
沒有再去多說什麼,君逸塵命人將屍身打撈了上來。眼下站著的不是有背景就是有功夫的人,對於此等惡心畫麵自然也是司空見慣。即便如沈菲瀾此等女輩,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宮中汙穢不堪早就已經根深蒂固,此刻不過是換了個場所而已。思量著,沈菲瀾略一側頭,卻發現在人群的最後,陸昭純與另一個男子站在那裏,目光清平,甚至都沒了存在感。
相當厭惡地瞥了一眼,鳳楠胥依著君逸塵的意思低下身子看了看,隨後很是不屑地輕哼一聲,道:“的確是自盡沒錯,四肢並沒有什麼掙紮的狀態。而水波流向也符合自盡的狀態走勢。”說完,對著那邊早就已經失神的夜回道,“這個人,你可認識?”
既然已經失神,問向夜回也沒什麼太大作用。如木偶般僵硬在原地由暗衛扯著,目光呆滯說不出話來,沒來由讓人看得生氣。一旁的君莫無奈搖了搖頭,不得已上前仔細看了看那被水泡得有些腫脹的臉,許久,才有些詫異道:“怎麼是她?”
“嗯?”連君莫都覺得詫異的人,自然是不一般的家夥。君逸塵雖然極其不願意看這等惡心至極的畫麵,卻還是耐著性子低身瞅了一眼,隨後,繼續不耐煩地移開,“君莫,你知道是誰?”
心有餘悸地轉身,君莫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回王爺,是一個叫落霜的丫頭。是……是當年您獨立移出宮外居住時,太後賜給您的。”
“太後?”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君逸塵在記憶裏不斷尋找關於這個落霜的細節片段。似乎曾經是有這麼一個人被太後硬塞給了自己,可他一如既往的清冷態度卻也並沒給落霜什麼好臉色。當然也礙著對方的特殊來曆,君逸塵連重要和貼身的活兒都沒給她安排過。除了偶爾清理雜草外,就如閑人一般養著了。
眼下事情有點棘手,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夜回早已經失魂落魄說不出半句話來。氣惱地看向鳳楠胥,對方卻也同樣無奈地聳了聳肩。畢竟,鳳楠胥是學毒出身,能讓夜回回神的方法隻有用毒,可正因為是毒,風險便大了很多,的確有些難辦了。
“讓我來吧。”人群的末尾終於發出一道很輕的聲音,似乎那人不開口,連君逸塵都已經忘掉了對方的存在。
看著陸昭純步子很輕盈地走到了最前方,清冷麵容並沒有絲毫情緒表現,眼神隻盯著失神夜回連多餘一個都不分給自己。心中沒來由有點惱火,卻因著此時此地不好發作。
拔下頭上銀簪,陸昭純從其中抽出一枚細巧的銀針。讓兩方侍衛按緊了夜回身體,一隻手擺正了她的頭,另一隻手拿著銀針,從她頭頂穴位,很淺地紮了下去。
很輕巧地紮下三針,陸昭純緩緩收回動作,盯著夜回的眼睛沒有移開。不多會兒的功夫,便感覺到對方原本如死水一般的呼吸頓時變得淩亂,隨後驚恐目光倏地浮了上來,看看陸昭純,看看君逸塵,再看看地上的落霜,“哇”地一聲,大哭出聲。
“王爺,求王爺饒過奴婢!都是落霜要求的,是她叫奴婢做的!奴婢、奴婢私下裏倒賣府中貴重物品的事被她抓到了,她要求奴婢給錦夫人下害,還說要把一切推到瀅夫人身上。奴婢沒辦法,奴婢害怕……”
哭得越發厲害,甚至聽不清後續的說話,君逸塵皺眉看著,越發不耐煩起來。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落霜既然已經自盡,就說明她很清楚事情會查到這裏。與其被你抓住用刑,還不如當一個死人保守秘密來得痛快。”清淡話語猶如一記涼泉灌入君逸塵心尖,看著陸昭純轉身,對著自己一字一句道,“與其想落霜的動機,不如想想她身後人的動機,反倒來得更真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