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語蘭送給我的安寧丹,我去了青玄宮。
語蘭見我時,笑得格外開朗。
當我把瓷瓶遞給她時,她立即斂起一臉的笑意,不解的望著我。
“這是你前幾日給我的安寧丹,不過太醫說我體質不宜服用,語蘭,這藥,你從何得來!”我神情嚴肅的吐出話。
語蘭身子僵住,巍巍顫顫的伸手接過那個瓷瓶,“這不過是平常有助睡眠的安寧丹,太醫為何會說姐姐不宜服用?”
“因為姐姐的體質偏寒,而這安寧丹對體質偏寒之人,有傷害作用。語蘭,記得你的體質和姐姐一樣,你若長期服用,對你的身子有極大傷害的,你是怎麼得來這東西的?”我沒有絲毫隱瞞,很直接的說出太醫的話。
瓷瓶頓時從語蘭手中滑落,墜落地麵,傳來清亮的破碎聲,瓶中的藥丸灑落一地。
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卻麵無表情的發起了呆,彷佛受了什麼刺激。
見她出現這樣的神情,我能猜到,這個安寧丹和語蘭,是有故事的。
但我現下,不想打擾她的思緒。
良久,她蹲下身來,一片片拾起地麵散亂的碎片。
不慎被瓷片割傷了手指,鮮紅的血繼而冒出,順著她的手掌滑至手腕,她卻不為所動。
秀眉一蹙,我蹲下身來抓住她流血的手,指尖觸碰她手掌的那刻,那種冰涼之感,寒徹骨,“你怎麼了,姐姐給你包紮一下。”隨後又對著守在門口的宮女道了句:“趕緊去請太醫過來,昭儀娘娘受傷了。”
自始至終,語蘭保持一臉的呆滯,似乎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曾動容。
我用絲絹將她受傷的指頭包起來,不過傷口有些深,很快在絲絹上畫出鮮紅的顏色。
“語蘭,你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我焦急的對她嚷嚷,但她還是不願開口。
倏地,她站起身,往殿外走去,在殿門口,外麵吹起的大風將她一身的裙賞揚起,和滿天的雪花飄然得如同仙女下凡。但她的背影很落寞,從來沒有瞧見語蘭,有這樣的神情和背影。
她忽然回過身來,沉沉的看了我一眼,“姐姐,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也隻是一枚棋子,逃不掉被人利用的命運。”語音譜落間,晶瑩的淚珠從她臉頰款款落下。
我驀然一驚,我不懂她話裏的意思。她說她是一枚棋子是何意?被人利用又是怎麼回事?
但她,並未繼續說下去,就站在殿門的位置,笑得淒涼。
不過一瞬間,她決然的轉身,不回頭的往宮外奔去。
腦中不再去琢磨她方才說的話,亦跟著她追出去。
無論我在後麵如何呼喊,她都沒有停住蓮足。
一直跑了很久,她才停下步伐回身對著我,“你不要過來!”
我愣住,方才止住步伐,恍然發覺,此時的語蘭,站在城樓處,我竟是跟著她一路追到了城樓。
頓時一驚,一個念頭從腦海中爬過,她...她難道想不開...
我慌張的盯著她,連呼吸都快接不上,“語蘭,你要做什麼?你不要嚇姐姐。”
她笑了笑,仍舊一臉的淒涼,淚水如洪水般,止不住外泄。
“語蘭,你過來,到姐姐這兒來。有什麼事,姐姐和你一塊兒解決。”我帶著乞求的語氣對她道,我不知她為何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但是,我如此害怕,害怕失去身邊的人。
皓軒的死,已經讓我深感痛苦。
那種死別,我今生都不想在經曆第二次。
“再也解決不了,唯有死!活著對語蘭來說,是種痛苦!”她蒼涼的吐出讓我驚愕的一句話。
從她口中吐出的“死”字,不由的讓我懸起一顆心,而那顆心,在那字出口後,就起伏不定。
此時的她,隻讓我感覺陌生。
曾經天真的她,現下竟會如此淡定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刻,我仍舊後悔,當初進宮不應帶她一同。
那樣,我們亦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她往城樓靠了靠,我緊張得止不住渾身發抖。
一個念頭閃進腦中,不行,我絕不能讓她有事,就算她要死,也要等我彌補完對她的虧欠。
在她轉身做出翻上城樓的動作時,我如同發瘋般衝了上去,緊緊拽住她的手臂。
她情緒很激動,用力推著我,不停的大喊:“你放開我,讓我死,讓我死。”
我不知自己現在怎麼會使出這樣的力氣,無論她怎麼掙紮,我還是緊緊拽著她,不曾鬆懈一分。
亦不知我們糾葛了多久,她忽然改變激動的情緒,穩定下來,語氣轉為淩厲,“我不懂,為何幸運的人總是你,姐姐,不要埋怨語蘭。”
我因她的這句話愣了愣,還未來得及反應,她便用腳絆了我一下,身子頓時失去重心,往城樓外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