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安進門之後遞給右側櫃台裏的收銀員一張小紙條,收銀員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拿著紙條一搖一擺地走向位於兩個長長的貨架盡頭的鐵門裏。轉眼,他又出來了,擺了一下頭示意郭淮安進去,郭淮安走向貨架,快到盡頭的時候順手拿了一包巧克力,側身進入了半敞的鐵門,鐵門在身後被重重地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屋裏很黑,隻有一盞昏暗的小燈懸在一張小方桌之上。憑借這一點光亮,郭淮安大致可以看出這裏是倉庫的一角,堆滿紙箱的鐵架一直頂到高高的天花板,潮濕的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黴味,另外,還有一種冷冷的、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從燈光下的陰影裏彌漫出來。
“坐吧。”沙啞的,陰慘慘的聲音從陰影裏發出來。作為曾經的刑警郭淮安見過各種恐怖、嚇人的犯罪現場,從來沒有害怕過,但是,這一次,他後背發涼,頭皮發緊。盡管進門前他已經作足了心理準備,他還是再次壯了壯膽兒,故作鎮定地坐了下來,抬起腿,把穿著短靴的雙腳斜放在桌麵上,希望借此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他的短靴上沾滿泥巴,泥水順著鞋邊流到了桌子上,站在一旁看上去像打手或保鏢一樣的人,剛想上前想采取什麼行動,但被黑衣人抬手製止了。
“你的消息準確嗎?”黒衣人問道。
“根據你給的信息,那天在那家醫院裏將有六個孩子出生。”郭淮安拿出巧克力友好地遞向黒衣人,眼睛盡量不看他,而且他很快發現這招很管用,隻要不看黒衣人,那種不好的感覺就不容易升起,但對方半天沒有動靜,他隻好聳聳肩自己咬了一塊。
“我給你的坐標是那孩子父母所在的位置。”黑衣人提高了聲音,聽上去更沙啞了。
“你的坐標範圍太大,僅僅在那個區域每天都有幾十個孩子出生,這家醫院是距離坐標中心最近的醫院,僅登記的就有六個孩子有可能在那天出生,我說的是有可能,但沒人能確定時間,如果幸運的話,六個孩子中有一個是你要找的,但如果孩子父母選擇了別的醫院,那就不好說了。隻有一個坐標是不夠的,上次我已經說過了,如果你有有關孩子父母的信息,哪怕隻有姓,也能提高準確性,可以大大縮小範圍。”
”坐標已經足夠,不可能是別的地方。而且我給了你那孩子的出生時間。”
“那就隻能是這家醫院了,但還是有個問題,哪一個孩子是你要找的,雖然你有具體的出生時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孩子出生的準確時間,但那隻是參考,難道你沒聽說過刨腹產?很多父母都選擇刨腹,更有極端的,非要在吉時吉刻刨腹,刨腹產,你懂嗎,就是拿刀在孕婦肚子上這麼一劃。”安琥一邊說著一邊比劃,“醫學早就發達的不成樣子,所以你給的時間可能會同時有不少孩子出生,這就很難確定……”
“夠了!”黑衣人粗暴地打斷了郭淮安的話,他猛地站了起來,與此同時,屋內突然吹來一陣冷風,小燈也隨風晃動起來,他們的身影在晃動的燈光下忽明忽暗。郭淮安有些呆住了,那人身形異常的高,他驚奇地注意到那人身穿的黑色連帽鬥篷上泛起股股波紋,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上麵遊動一樣,而鬥篷裏的那一麵,隱約有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之氣隨冷風湧動出來,他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收回雙腳。
“你這個貪婪的,無知的人類。”黑衣人雙手拍向桌子吼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嗎?更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