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霓裳心想端木玦連夜啟程,自己此刻再出城豈不是與他同道而馳,並不安全,不如自己先留宿一晚,待到明日,端木玦的儀仗出了潼關自己與他便是隔著百裏的路途,他在前自己在後,他是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走在他後麵的,所以更加的安全,遂心裏決定明日一早再出發,更何況這天色漆黑如墨,孤身一人實在是不安全。
隻是……慕容抬眉看了眼沈萬鈞,他會不會泄露自己的行蹤,畢竟自己是朝廷懸賞捉拿的的皇後,如有私藏被發現了可是死罪,不知道沈萬鈞會不會為萍水相逢的自己冒這個險,世人皆說“商人重利輕別離”,怕是靠不住的,眼看著禁軍並未走遠,沈萬鈞一嗓子就能將端木玦的大軍喊回來,不得不說慕容霓裳此刻的心已經跳到嗓子眼兒了。
沈萬鈞自然是不知道慕容心中已經是百轉千回,他隻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恨得他牙根癢癢,心裏也是惋惜的很,他居然是當今的皇後,自己再沒有什麼奢望了,皇宮的榮華富貴她棄而不顧,皇帝的一片深情她也不稀罕,何況自己,沈萬鈞此刻覺得她的美麗,奪人心魄的美麗如此的遙遠,遠的站在自己的麵前都觸不到。
原本就是一廂情願的關係,現在更是一廂情願了,沈萬鈞坐在椅子裏倒了杯茶,說道:“你為何要離開皇宮?”他心裏實在是好奇,“皇上似乎對你是情真意切,不遠萬裏的追來,可你……”
“你又知道些什麼!”慕容霓裳冷冷的說道,她從未與人如此口氣的說話,尤其是與男子,她身上的氣質使然,可是沈萬鈞說的那幾句話竟像是自己背叛了端木玦一般,自己又何曾辜負過他,是他不停地辜負自己,傷害自己,所以她容不得自己在端木玦的事情上忍受一點點的委屈。
“凡人的眼睛不過是看到凡胎肉體,根本看不到心,你看到的也都是表象而已,所以不用你說我!”慕容霓裳負氣的要開門,卻聽見外麵有響動,沈萬鈞敏捷的合上了房門,將慕容霓裳藏在自己的身後,動作一氣嗬成,兩人屏息的互相望了一眼,等著外麵的響動繼續。
端木玦怎麼又回來了?兩個人心裏都在疑問,難道是外麵天氣驟變,還是端木玦改了主意不打算找了,“你幹嘛將我藏起來?你怎麼不去告密,想必當今皇上能讓你加官進爵,不僅僅是一介布衣,那可是天下商人都夢寐以求的!”
“沈某人不稀罕那些虛的東西,能用銀子買來的都不是珍貴的!”沈萬鈞看著慕容答道,神色倒是招人喜歡,“我倒是覺得就這樣將你送出去,你會恨我一輩子!”
“豈止一輩子!”慕容霓裳脫口而出。
沈萬鈞竟然笑了,看著她笑容溫柔的說道:“你要去見他至少要心甘情願,我才送你出去,若是你不願意,我就幫你躲開他!”
“你不怕受我的牽連?”慕容霓裳一雙秋水般的眸子黑白分明,居高臨下的這樣看著,簡直是清純無邪,竟不像是宮裏出來的皇後,而是一個小宮女。
“牽連?為何?”沈萬鈞放鬆了身體說道:“我又不知道你是皇後,你這一身男扮女裝,誰能分辨出來,更何況事發之後你也會替我求情,不會有事的!”
他倒是想的清楚,慕容霓裳一樂,“被他抓到,我自身難保,那裏有能耐幫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沈萬鈞搖了搖頭,說道:“你是女子,自然不了解男人的心思,他肯來找你,深夜出宮,不遠萬裏,不顧身份地位,必是心中有你,而且分量不可代替,不然不會放下九五之尊的身段,找到你除了驚喜之餘就隻剩下後怕了,哪裏還舍得為難你,我若是你,就現在出去,他必定是驚喜萬分,恨不得將你供起來!”
慕容霓裳聽了他的話心中竟有些活泛了,他真的是這樣?天下哪一點不必自己重要,可今夜為何不顧及天下要來尋找自己,難道就不怕史官如實記載,辱沒了他九五之尊的身份?
沈萬鈞見縫插針的問道:“為何出宮?”
“我恨他!我信裏的結解不開,如何再與他同床共枕,不過是同床異夢罷了!”慕容霓裳不再抗拒,而是委委屈屈的說道。
“我可聽聞當今朝中帝後情深,皇帝怎麼得罪你了?”沈萬鈞遞給了霓裳一張帕子問道。
“他沒有錯!”慕容霓裳並不願意承認,“他是皇帝,這樣做並無錯,可我要的不是一個帝王,而是我的六郎,一個以我為重,愛我的男子,可他做不到,我就隻能離開他,為何?為何他要生在帝王之家,為何他要是皇帝!”慕容霓裳痛哭出來,盡管是隱忍著哭聲,可是眼淚已然決堤,伏在案上將自己的頭埋在了雙臂中。
一雙手輕輕地撫摸著慕容霓裳的頭,如同羽毛一般的輕盈,又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好似怕驚著了自己一般,這感覺如此的熟稔,慕容霓裳猛地一抬頭,並不是沈萬鈞,而是端木玦熟悉的臉,滿含愧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