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的身孕已經是九個月了,端木玦盡可能推了一切事情陪在慕容的左右,就怕她有任何的閃失,也防備她隨時分娩自己一個人害怕。
這一胎實在是辛苦,這一胎也是風險最大的,端木玦從沒後悔過自己做過的事情,帝王金口玉言,他已經養成了拒不悔改的個性,可是對於讓慕容受孕的這件事情,端木玦卻是心中後悔萬分,都是自己仰仗著那太醫院每日奉送的避子湯無所忌憚,結果讓慕容忍受了這危險的分娩之苦。
慕容這幾日倒是吃得好睡得好了,肚子裏的小東西顯然是一番馬上要出來的態勢,不停地踢自己,身子能看得見她的手指,端木玦偶爾觀察著慕容的肚子,兩人像是僅隔了一層肚皮,離的如此的近。
知辰總是過來,倒是解憂沒辦法總過來了,解憂年紀小,有時還會哭鬧,所以會影響休息,本以為按照太醫說的,還有五天才能快生產,這腹中的孩子,偏偏是天生的反骨,與太醫院的每一位太醫都反著來,太醫的避子湯奈何不住她,這太醫院的預產期也是奈何不了他。
春天剛來的一個夜裏,還帶著冬日的微冷,外麵的冰雪都沒有化幹淨,倒是冷冷暖暖的日子裏,桃花樹都打了苞,此時火爐還沒有撤去,夜裏起夜都要穿上一件薄棉的披衣,慕容倒是希望這孩子能在桃花開時生出來,隻可惜是不大可能的了。
這夜月亮極好,像是個祥和的夜,慕容一百天狀態都好得很,端木玦甚至半點都沒覺得這腹中的孩子要出來,可這孩子還真是個天生的反骨,竟然就在這看似平安無事的晚上要出來了。
慕容快到半夜時分覺得肚子疼得厲害,這麼冷的天氣裏額頭上都生出了汗,額角上的碎發都黏在額頭上一縷一縷的,“六郎,六郎……”慕容喚的輕聲,自己疼的近乎於喊不出聲音來了,可是端木玦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一個激靈的起來了,鞋都沒有穿的連忙跑到床榻旁邊,果然慕容已經是疼的滿臉是汗,口中不停地呢喃著自己。
“宣太醫!”伴著一聲大喝,承乾宮的燈亮了,不僅承乾宮,整個皇宮裏的燈幾乎都亮了,皇後要生了,上上下下都開始忙活。
宣了太醫,還要宣女醫,一個在裏麵接生,一個在外麵待命,端木玦則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外麵走來走去,女醫說了,皇上在內殿會分散皇後的注意力,所以暫且到殿外候著。
慕容霓裳生了兩胎了,已經是很有經驗了,甚至前兩胎都不是那麼好生的,尤其是知辰,可是就算是慕容霓裳再有經驗她也是沒力氣。
孩子在開了口的產道裏沒有力氣推出來,慕容霓裳憋住了一口氣用力,卻還是進度緩慢,“娘娘,若是沒力氣這孩子便生不下來,怕是要憋壞了!”
慕容霓裳孕育了這孩子十個月了,十個月裏自己的脈案就已經是幾箱子,太醫將這孩子照顧的如此好,端木玦也是事必躬親,怎麼可能因為自己沒力氣這孩子便生不出來。
“娘娘,這孩子不大,用力!隻要用力就生下來了!”女醫不停地鼓勁兒,看著慕容皇後的臉色愈發的變白、變灰,她是氣血虛,沒有力氣,最怕的便是沒力氣將這孩子生下來。
“讓皇上進來,娘娘沒力氣了,若是沒力氣這孩子就隻能生到一半了,快讓皇上進來陪娘娘說說話!”女醫沒了招數,隻能企圖用皇上的鼓勵讓皇後再度使出力氣來。
端木玦此時跪在床邊,他這一生連腰都沒有像誰彎過的人,此刻跪在腳踩的踏板上握緊了慕容霓裳的手,她的手冰冰涼涼的如同一隻黏膩的泥鰍般。
“別怕冬妹,我們不生了,這孩子我們不要了,我隻要你,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這孩子生不出來便不要了!”
女醫本是希望皇上能夠鼓勵皇後用力生下這孩子,可是端木玦卻是慌了神,關心則亂,他已經失去了理智,麵對著一個臉上血色全無的慕容冬妹他如何冷靜自持的告訴她用力!一定將孩子生下來!他自然是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將這些日子裏自己憋在心裏的擔憂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端木玦大概是從心裏便不想要這個孩子,不想讓慕容受這份苦楚,所以他心中的後悔此刻瞬間迸發了出來。
陣痛又來了,慕容霓裳咬著下唇,出了血漬卻也是毫無痛感,“我要生下這個孩子,你和我的每一個孩子!”這一次的陣痛若是再把握不住恐怕這孩子就是生不下來了,眼看著皇後已經徹底的沒了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