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說好的圈套呢(中)(1 / 2)

昔年孫策在時,曾北上攻打徐州,可是他並沒有親自領兵出征,而是派出了自己的二弟孫權掛帥。

其結果可想而知,彼時無論是聲望還是軍事才能都不及其兄的孫權,被陳登狠狠擊敗。而其兄原本的栽培計劃卻變成了孫權自以為是削弱自己日益增長的影響力的行為之一。

是的,大哥。你有兒子了,我就變得可有可無——不,我變成了你的眼中釘、肉中刺!孫權的心隱隱作痛。

“夏四月。鄭伯克段於鄢。”

當時那個刀疤臉呂蒙似乎洞察了一切,他穩穩當當地拿著一卷《春秋》,幾分哀怨地在孫策的病榻旁邊喃喃念著。

這是一段兄弟相殘的故事,除了應景,他再也想不到別的理由,會讓一個從來不讀書的家夥狠得下來靜坐呢喃。然後他默默抬頭,看了一眼病榻上眼纏繃帶的兄長,又看了看前來被交托後事的自己,不發一語。

就是從那個時候吧,自己一時的惶恐讓他看了去,再接下來就是呂蒙長達半年多的抱病,以及其後兄弟姊妹對自己愈加的不滿。

有些曆史,現在想起來像是恍如隔世一般。

原本打算將其徹底埋葬,可每當自己遇到錯綜複雜的問題之時,這些零碎的記憶總會向著自己的腦袋逐漸聚攏,拚湊成一個完整的會動的畫麵,不見來時也不見去處。

孫權從寢室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城東的大火。比預計時間要來晚了不少,不過終歸還是來了。他伸出手去輕輕一抓,一絲不知從何飄來的灰燼正好搭乘著軟綿綿的風行至,被他捕獲繼而一吹,便像是被強擼過一般灰飛煙滅了。

孫權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哼,林衝林家仁,這一回總算栽到我手裏了吧?

原以為“二張”隻善於內政,沒想到自己的老師和另一隻老狐狸也能從過往的曆史長河中翻閱出來這麼一手,還引經據典地跟自己分析林家仁上當的可能,也真是難為二人了。

潮水般洶湧而上的聲音傳到了他的吳侯府邸,平添了幾分熱鬧,胸中的寂寞和疼痛仿佛一掃而空,那些逐漸暈染開來的輪廓,連同著東邊的光影一道,就這樣被無形的洪荒所吞沒,隻留下原地一個被還原成自以為是本色的孫仲謀。

往日的不甘與屈辱,往日的快樂與感動,似乎也通通隨著澎湃的喊聲,激蕩而過,有所遺落。一顆不知名的竹筍冒了出來,可那場雨卻已下了很多很多年,於是時空轉換,芽生殼長,大地龜裂,江河不流,於是心中的天空掠過了暗淡,掠過了無常,掠過了所有一切來得及的轉圜,竹節堆積,高聳入雲。

卻再也看不見往日隨風搖擺的竹節枝葉。

直到世間的音像逐次清晰了起來,孫權才發現自己身後跪了個人,他緩緩轉過身來,平靜如水的聲音:“拿下了吧。”不是疑問句不是反問句不是感歎句,他就像是一個飽經風霜曆經磨練須發皆白的老人,在向誰娓娓道來。

“托主公之福,經過一番糾纏,咱們拿下了賊首!”

“可是林衝林家仁?”

“在下等人已經照著畫像確認過了,確實此人無疑!”

“好好好,此次生擒者大有封賞!”頓了頓他又續道:“現在,把人給我帶過來吧!”

心中有些興奮的因子氤氳發酵,可他心中又隱隱有些不妥,從剛才開始這人就一直伏在地上,昏黃的油燈光芒之下並沒有看清他的臉,而同時他的聲音似乎也有些奇怪。

說話間來人正要離開,卻被孫權喊住了:“站住,轉過身抬起頭來,讓孤好好看一看!”

那人愣了一愣,心中惶恐:難不成吳侯還有龍陽之癖?而在孫權眼裏這卻是畏縮的表現,更加坐實了他是可疑之人的事實。

孫權一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雖然他的武藝不算出眾,但要抵擋此刻幾招還是遊刃有餘,這不叫托大,而是有自知之明。

當然,如果對方的武力有呂布那種級別,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緊張地出了一身汗,其結果卻是虛驚一場。

孫權搖搖頭,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染上曹操那種多疑的毛病才好,聽說咱們的丞相多疑,都到了需要使用詐術來防止他人近身的程度了。可不嘛,故意在假寐的時候殺掉一個內侍,起到敲山震虎外加讓人相信他真的睡夢中要殺人的作用。

“哼!”想到這裏,孫權不自覺地打了個鼻響,當年跟著兄長去合圍袁術的時候,作為盟軍的曹操不也玩了一手花槍麼?明明就是軍糧不濟,卻責怪糧官克扣糧餉隻發米糊,還把無辜的糧官給殺掉了,將人家的首級高懸帳外以儆效尤,同時打腫臉充胖子將原本還能吃5日的米糊變成了兩天的充裕糧食,鼓舞士氣,結果還真給他賭成了,一鼓作氣就拿下了袁術。

突然,他有些愣住了,他忽然想到前幾天的報告中有這麼一條:在仍未陷落的會稽城周邊城市山陰中,當地的守將似乎就是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看來從曹操那些得勢的失勢的戰役裏頭,敵人也沒少吸取經驗和教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