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剛剛把自己打扮好。我穿著紅色的曳地長裙,把眼線畫得細細長長的,眼角刻意地上挑。
我踩著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從出租車裏出來,一眼就看見朵朵雙手插腰站在酒店門口等我。看見我,居然嘲笑說,“活脫脫一隻狐狸精!”說著,一雙狼爪就要伸過來蹂躪我好不容易打理妥貼的一頭卷發。我連忙躲開,警告她,“不許碰我頭發!”
朵朵挽著我,一邊風姿卓越地走進禮堂,一邊在我耳邊輕飄飄地落下一個重磅炸彈,“最新消息,許一航也出席這婚禮了!”
我轉過頭,睜大眼睛看著她。
朵朵笑笑,再次伸過手來,終於在我愣神中把我的一頭卷毛弄得更卷,“小白癡。”她說。
“啊?”那麼快,我就從狐狸精變成了白癡?我顧不上和她爭辯,連忙手忙腳亂地用手指摞順被搗亂的頭發。因為,我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歡狐狸精還是小白癡?”
“都不喜歡!”朵朵打擊我,向來是毫不留情。
“是哦。”我沮喪,一航喜歡的那個女人:一襲曳地長裙,紅橙黃綠,可以穿得風姿無限;一雙鳳眼,眼角微微上挑,可以魅惑眾生;一雙高跟鞋,八九十厘米,可以踩得四平八穩。她是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不像我,即使扮成她那模樣,仍舊隻是像個狐狸精或者小白癡。
新娘子丁卉是我和朵朵的高中同學,並不十分親厚,大概因為覓得好姻緣,心裏高興,給一幹昔日同學都派了帖子。
丁卉站在宴會廳門口,對每一位來賓微笑,看到我們時,親親熱熱地伸過手來,俯過身對我們說,“裏麵坐,不要客氣。”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濃濃的幸福。
我走進去,左看右看沒看見一航,轉頭問朵朵,“人呢?”
“這會勇敢了,敢主動找他了?到時候見了他,你可別跑。”
我沒有順著她的話茬,因為我看見了一航,坐在主桌上,手裏玩弄著一隻打火機,長睫毛垂著,眼睛不知道看什麼地方。我剛想打招呼,就看見一個女人從洗手間走出來,徑直坐到他旁邊。
是李箏。
當初齊腰的長卷發已變成了利落的短發,她穿著一套藏藍色帶淺銀暗條紋的西裝,筆挺的褲子寬大而飄逸,看起來無比的英姿颯爽。
我拉著朵朵坐到了最偏僻的一個角落裏,不朝那邊看我也知道他們一定是相談甚歡。李箏總有那麼多話題可以和一航說,哪怕是歐洲杯,哪怕是美國的次貸風波,哪怕是科索沃獨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