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間仍有未遂誌,天上先成白玉樓(2 / 3)

不與中原同,允許女子參政論事,故遼國雖然國主羸弱,但有皇後掌控,國力不消反倒漸漸興隆。卻說這時耶律賢斜披著龍袍臥在禦榻上,眼神飄忽,偌大個朝堂彌漫著濃濃的藥草味,耶律賢接過侍女遞上的玉碗,托在手中看了一眼,喝了一小口,半天吞不下去,聽著下麵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也沒個結果,滿臉不悅開口道:“都看了這麼久,看出什麼來沒有?”隻見冀王耶律敵烈一臉得意,出班奏道:“皇上,臣以為既然趙匡胤已死,南朝現在肯定是群龍無首,咱們何不祭告太祖太宗,詔令北漢,同時舉兵,一舉滅了趙宋,完成列祖列宗一統天下的宏圖霸業。”一聽他說完,群臣紛紛附和,都高聲叫好,這時卻有鴻臚寺卿耶律興美握著竄佛珠,踉踉蹌蹌走上來潑了盆冷水道:“如今中原已經安定了將近三十年,國力大增,前代亂世不可與之相較。豈能因為一人之死,便輕視中國,貿然侵華,且不說難收其功,一旦失利,結怨中國,恐怕將來要為子孫招來亡國大禍啊!“不料諸臣欺負他是忠厚長者,紛紛嗤之以鼻,不予理會。耶律賢見國丈蕭思溫低頭不語,便問道:“國丈,你以為如何?”蕭思溫上前搖頭道:“皇上,南朝如今正在大張旗鼓攻打北漢,看其架勢怕是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南朝一直覬覦著燕雲之地,這會不會是南朝故弄玄虛來引誘我國出兵,再借機北伐?再說這趙匡胤今年虛歲不過五十,正是年富力強之時,怎麼可能說崩就崩,臣以為其中有詐,未可輕舉妄動啊。”話音未落,群臣便好似牆頭草,又都說國丈說的有理。耶律敵烈滿臉鄙夷道:“國丈是老了吧?滿朝文武中就數國丈殺的漢人最多,真不知道年輕時的威風哪去了,怎麼現在怕南蠻子怕到這地步,莫說趙匡胤已死,就算他不死,我大遼兵精馬壯,難道幾時還怕過他嗎?”這話一出,群臣卻是你看我,我看你,都默不作聲了,蕭思溫斜了耶律敵壽一眼,暗笑耶律敵壽不過是自吹自擂,言過其實。便說道:“往年趙匡胤北伐時,也不知道是何人不待聖命,便從太原連夜逃回,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回來後全身臭不可聞,沐浴更衣時還不忘將宋軍吹噓的跟天軍下凡一樣,以此逃脫罪名,蕭某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一席話說完,在場眾人都朝著耶律敵烈看去,霎時哄堂大笑。耶律敵烈被看的兩頰通紅,惱羞成怒,卻吐不出半個字來,原來趙匡胤二取北漢時,耶律敵烈正在北漢為其訓練士卒,一聽說宋朝大軍逼進,便棄軍懼戰,一人獨自逃回上京,傳出去後自然被百官當做談笑之資,現在蕭思溫拿此事說他,正揭中他的短處,羞的他啞口無言。耶律賢臥在禦座上看的這出好笑話,竟也顧不得皇王威嚴,忍了半天沒忍住,止不住笑了起來,差點將剛喝進去的藥噴出來,上京留守韓匡嗣出來阻止眾人道:“諸位大人就別再任性使氣了,國家大事為重,須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可是有一大好良機擺在眼前,咱們不好好想想該怎麼應對,卻在這裏逞口舌之快,何益於國家?”眾人聽他說的有理,便都收起笑臉,又端正起來。耶律敵烈不甘心道:“皇上,自古天予弗取,反受其咎,這麼一個好機會若不抓住,恐怕此後再要顛覆大宋就沒有這等良機了。”耶律賢笑著道:“依你之見,倘若此番南下,必能一舉亡了趙宋嗎?”耶律敵壽躊躇道:“這……”耶律賢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問道:“休哥呢,他怎麼還沒回來?”一旁內侍道:“早到了,皇後娘娘正在後花園見他呢。”正說著呢,殿外忽傳道:“北院大王、大於越耶律休哥覲見。”耶律賢一聽忙推開藥碗,強打精神正襟危坐,原來這耶律休哥年紀不大,卻是遼國皇族中第一等人才,允文允武,精明能幹。遼國皇後操持於內,休哥奉行於外,深受朝廷器重,官拜大於越,位在百官之上,與皇帝同格,耶律賢自然不敢怠慢,道:“宣.”霎時兩班文武分開道路,一身著圓領窄袖長袍,麵目清秀的才俊立現殿下,他撣了撣兩袖的雪子,脫去氈帽叩首拜道:“臣耶律休哥拜見皇上。”耶律賢喜道:“愛卿平身,朕將你從南京火速召回,你可知何事。”耶律休哥回道:“如今東北兩邊均無戰事,臣想應當是為南朝之事吧?”耶律賢道:“正為此事,如今南朝趙匡胤賓天,群臣眾說紛紜,有的勸朕南征,有的卻叫朕三思而行。朕難以決斷,皇後認為你鎮守燕雲多年,深知漢人習性,平日又勤加刺探,了解南朝朝野虛實,特宣你進宮奏對,與群臣商議,為朕畫策。”一時說了許多話,耶律賢氣喘籲籲,順了口氣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朕聽有人說趙匡胤乃是詐死,誘我出兵,耶律沙,他是真的死了嗎?”耶律休哥認真聽完他一番話後,上前道:“太原傳來消息:南朝北伐諸軍均已退兵,南朝三伐北漢,此番誌在必得,非重大變故,斷不會撤軍。另高麗使者以及臣派遣細作均言南朝各州各縣處處舉哀,趙匡胤駕崩一事斷然無疑。”此時外頭雖是朔風凜冽,但頓時朝堂一片春色,契丹群臣聞言,個個喜上眉梢,擊掌叫好。耶律賢心中放下一片石,卻隻“噢”了一聲,低下眉眼去,暗自思量,臉上並無太多欣喜之色,殿外的北風呼嘯而來,席卷而去,吹得殿內門窗發出陣陣“嗚嗚嗚”的悲音,他不禁心中感慨良多,竟是起了兔死狐悲之歎。但眾人哪裏會注意道,紛紛欣喜若狂進言道:“這真是太好了,皇上那還等什麼,如此良機,就算我們不能一舉滅亡南朝,但發兵橫掃河北,直逼黃河,奪些子女玉帛,州縣城池,鞏固燕雲之地,斷了漢人的一統貪念也是好的。”耶律賢絲毫不理會他們,獨向耶律休哥問道:“你覺得他們講的如何?”耶律休哥一聽眾人所言,大聲喝斥道:“你們知道些什麼,如今趙匡胤雖然駕崩,但其弟趙炅靈前即位,自立為皇,威福權柄加於一身,雖不知其兵法韜略如何,但其心機智術較趙匡胤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大宋北征大軍早已回防,各地守備嚴謹,貿然南下,一但失利,悔之無極。且我朝已和大宋定下盟約,互不侵犯,使者已幾度往來,少有芥蒂,中原如今已經安定,不比前代亂世,如果此時結怨南朝,此後南朝若興兵來討,便師出有名了。再說我契丹如今已是一方霸主,左右鄰國竟為藩籬之臣,仁者不伐有喪之國,如果我們現在趁人之危,恐為諸臣邦不齒,心生疑懼。以此觀之,臣以為不如善交鄰邦,斂翼待時”耶律休哥一席話說完,群臣剛才還不容易勾起的興奮勁又降下去了,心中雖然不滿,但嘴上卻不敢說出,耶律賢也連連點頭稱是,微微笑道:“有你在,山河萬裏盡在我眼前,朕還有什麼好擔憂的,休哥,你果然沒有辜負朕與皇後對你的栽培。”但還有不肯死心大臣的想進言,耶律賢伸出手止道:“你們都不必再說了,朕前年才和宋君通使,今年宋君就崩了,可知世事無常,我不奪漢地也是如此,奪了漢地還是如此,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眾人聽得皇帝金口玉言裏突然吐出這番話,大不吉利,誰還敢答話,便都借坡下驢,噤口不言了。耶律賢正在禦座上歎氣,忽然從碧玉珠簾後轉進來幾個的二八佳人,拜道:“皇上,娘娘和韓大人已經在禦花園擺好酒宴,慶賀皇上萬壽無疆,天斃我仇。叫我等來恭請皇上,另外娘娘吩咐我等告訴皇上:南朝之事,皆委以耶律休哥便可,皇上不必擔心。”耶律賢大喜道:“好好好,你們先去回稟皇後,朕馬上便到。”轉過頭來急急對耶律休哥道:“愛卿忠心體國,南京一日不可無卿,朕就不久留你了。你速速趕回南京,與南院大王耶律斜軫總領南院邊事,統領五院兵馬,如若兵馬不足,朕再遣統軍使蕭討古南下協助,漢地大小事務,均交付與你二人,望你能為朕守好燕雲十六州,善交大宋,令朕再無南顧之憂。”耶律休哥遂領命,辭別帝闕,返回幽州。每日隻是訓練士卒,修繕甲兵,約束軍士,不敢再輕易南下剽掠。就連邊地宋人牛馬覓食過界,也不敢據為己有,統統悉數送回,倘有走失,還令有司補足其數。但背地裏又廣備烽燧,多遣細作,擾亂宋朝局勢,探聽虛實。但不敢輕舉妄動,宋朝一時也無暇顧及它,所以兩國一時倒也相安無事。卻說這日因太祖山陵之事辦的妥當,趙光義臨禦長春殿詔見大臣,為趙匡胤定廟號太祖,上諡號啟運立極英武睿文神德聖功至明大孝皇帝。文武百官進位賞賜有差。趙匡義對皇族更是毫不吝嗇,大加封賞:太祖長子原興元尹,山南西道節度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趙德昭封為武功郡王、京兆尹兼侍中、位在宰相之上。皇弟趙廷美由永興節度使兼侍中,升為開封府尹兼中書令,封齊王,位在宰相之上。太祖次子趙德芳由貴州防禦使升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此後三人子女並稱皇子皇女,以示存亡一體,永無二心。所以皇族內部倒是十分平靜,無一人對其越侄登位有異言。另外使相趙普加封為太子少保。盧多遜加封為參知政事。就連降王李煜劉鋹等也深沐皇恩,南唐降主李煜由右千牛衛、違命侯升為隴西郡公。南漢降主劉鋹由右監門衛上將軍、彭城郡公升為衛國公。原宰相薛居正加封右仆射,沈倫加封右仆射,潛邸舊臣原樞密副使楚昭輔擢為樞密副使,掌樞密院,潘美加封宣徽南院使。太祖老臣張永德為左衛上將軍,劉廷讓為右驍衛上將軍。幾個兒子的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長子德崇封為衛王,次子德明封為廣平郡王,三子德昌年幼不授予爵位,餘者眾多,便不一一贅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