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旺達內戰期間,有一個叫熱拉爾的人,37歲,他的一家有40口人,父親、兄弟、姐妹、妻兒幾乎全部離散喪生。最後,絕望的熱拉爾打聽到5歲的小女兒還活著,於是輾轉數地,冒著生命危險找到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他悲喜交集,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裏,第一句話就是:“我又有家了。”
在這個世界上,家是一個充滿親情的地方,它有時在竹籬茅舍,有時在高屋華堂,有時也在無家可歸的人群中。
多年來,母親對這件事心裏一直有個疙瘩解不開,我明白,母親心裏的那個結,是她對兒女那深深的愛。
一碗雞肉/佚名
恢複高考的第二年,我考取了北方一所名牌大學,成了全鄉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
臨上學的頭天晚上,和父親從地裏收工快回到家時,我聞到一股香味兒。
弟弟還沒等我進屋便告訴我:“娘殺了雞,今晚給你吃肉。”年幼的妹妹在一旁搶著說:“娘給我們說了,這隻雞隻讓你一個人吃,說你給我們吃,我們也不能要。”妹妹邊說邊咽口水。
我知道,家裏那隻母雞每天生一個雞蛋,平時家裏一切的生活開銷幾乎都靠它。走進廚房,我看見母親坐在灶膛口一邊往灶裏如柴,一邊抹眼淚。
我說:“娘,你不該把雞殺了。”
母親說:“我兒有了出息,明天就要出遠門了,你不吃好一點,娘心裏難受。”
吃飯時,母親把雞肉盛在一個大碗裏,端到了我麵前,桌子中間大家的菜碗裏隻盛了些湯。母親說:“趁熱吃吧,看你這樣瘦,該補一補身體,讀大學還要用功呢。”我用筷子給低頭扒飯的父親夾了一個雞腿,父親把雞腿夾了回來,我又將另一隻雞腿夾給母親,母親一躲,雞腿掉在了地上,母親趕快把它撿起來,洗淨後又放進我的碗裏,說:“這雞是煮給你吃的,別夾去夾來的。”
麵對滿滿一大碗雞肉,我怎麼也動不了筷子。躊躇間,我看見弟弟和妹妹在盛湯的碗裏攪撈,就把我跟前的碗推到桌子中間說:“你倆都來吃。”弟弟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雞肉,小心翼翼地看了母親一眼,見母親正用眼瞪他,就趕快把那塊肉放回碗裏,於是,妹妹剛伸出的筷子也縮了回去。我難受極了,給弟弟和妹妹的碗裏都夾了兩塊雞肉,他倆又都把肉夾回了碗裏,很懂事地拿起勺子舀湯喝。弟弟邊喝湯邊說:“雞肉塞牙縫,我喜歡喝湯。”妹妹也跟著說:“我也喜歡喝湯,不喜歡吃雞肉。”
我的眼淚流了出來,對母親說:“娘,你就讓弟妹和我一塊兒吃吧,我一個人怎麼吃得下?”母親隻好應允道:“你倆也吃一點吧,往後像你大哥一樣考上大學,我還給你們殺雞吃。”
這時,屋外突然刮起了大風,瓦屋頂上滴噠滴噠地響起了雨點聲,我家場院裏的玉米棒眼看就要被大雨淋濕,我們趕忙出去搶收玉米。忙完回到屋裏,我們發現那碗雞肉不見了,地上的碗摔成了碎塊,家裏的狗還在舔著殘餘的湯。
母親急得直捶胸,心疼得直流淚,一個勁地責怪我不該推來推去,又罵弟弟和妹妹不該出去湊熱鬧,然後又責罵自己沒有將那碗雞肉放進碗櫃裏,末了又詛咒天不該下雨狗太害人。
我勸母親別生氣,就當是我把雞肉吃了,可是母親怎麼也想不通,一整晚都在唉聲歎氣。第二天一早,母親送我時眼睛還是紅腫的。臨上車,母親拉住我的手哽咽道:“你走這麼遠,一點好的也沒吃,娘心裏難受,都怪我……”說著就哭了起來。
多年來,母親對這件事心裏一直有個疙瘩解不開,我明白,母親心裏的那個結,是她對兒女那深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