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逸軒走到百裏騅身邊,刻意停了停腳步,眸底悠然的亮色微斂成鋒,若有意味淺笑道:“瑄王,該不會不歡迎我吧?”
百裏騅沒有看他,淡然笑道:“鍾公子是奉命來給穆公子做伴的,本王哪敢有不歡迎之意?”
“如此便好。”鍾逸軒淺作低笑與百裏騅擦肩而過,眸底瞬間閃過一絲凜然的殺氣,但很快蕩然無存。
仍停留在原地的百裏騅忽然冷沉道:“本王聽說,在倒下寧王一事上,鍾公子費了不少心思。本王原以為,鍾公子跟寧皇叔同舟共濟,沒想到,在背後捅他一刀的是你。”
鍾逸軒走到屋簷外,迎上陽光,睫毛的影子落在眼波處,正好擋住了他悠然中的冷意,低低淺笑:“在下隻是捅了一刀,瑄王可是捅了很多刀,在下隻是略盡綿力而已,哪及瑄王處處機關算盡?”
百裏騅輕彎嘴角淡笑道:“鍾公子過謙了,看來,你的身份比表麵的複雜多了。”
鍾逸軒輕嗤一聲,稍稍扭頭向後看了百裏騅,淺笑道:“彼此彼此,王爺背後的身份更有趣。小心保密哦,否則,會惹大 麻煩。”
“還望鍾公子,高抬貴手。”百裏騅陰柔笑道。
自從鍾逸軒住進王府後,木晨兒感覺出外逛街特別的身心愉快,因為不會碰上一些影響食欲的人。為了籌措路費,她不敢對自己的工作有所懈怠,早早就帶著明依外出跟幾對打算成親的新人商談了些事宜。
回程時經過一山坳,木晨兒無意間瞧見了崖邊的冰糖草,驚喜道:“這裏竟然有冰糖草,明依我們把它帶回去吧!”說著,她便興致勃勃跑了過去。
明依看著蹲在懸崖邊挖草的木晨兒,眼前的景物緩慢凝聚成一個點落在她的背影上,聽見她不停呼喚自己的名字,明依慢步走過去,緩緩提起手來靠近木晨兒的後背。
“明依……”木晨兒恰好轉過頭來,明依忙把手轉落她的手臂上 將她攙扶起來說:“小姐,天色不早了,還是趕緊回去吧。萬一出了什麼事,大將軍和王爺肯定會怪責奴婢的。”
木晨兒低頭看了看這棵冰糖草,要是把它帶回去,那個小氣的百裏騅肯定又會說玷汙了他的王府,罷了,還是讓它在這裏繼續繁衍吧。
明依挽著木晨兒的手走去,沉默了一陣子,她忽而輕聲問道:“小姐,從前的事情,你還沒有想起來嗎?”
“想它作甚?”木晨兒納悶反問,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誰要將自己置於死地,可是又怕知道了更加死無藏身之地。正所謂,知得越多死得越快,不愉快的事情,還是不要想起來的好。
明依看了看木晨兒悠然的樣子,嘴巴蠢動,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噎了下來。
“王妃。”
回到王府,側邊回廊處突然傳來一個溫文的聲音。木晨兒止了止腳步,扭頭看去,看見穆乃遺沿著回廊往這邊走來,她輕彎嘴角淡笑說:“穆公子,有何事?”
穆乃遺迎上來,溫雅笑道:“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隻是來了王府多日,並未見到王妃,難得遇上了,特意打個招呼。乃遺在府上打擾了。”
木晨兒不以為然笑笑說:“這話你跟百裏騅說便可,反正你吃的喝的都不是我的。若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得先回房間了,王爺不喜歡我在這逗留太久。”
“為何?”穆乃遺好奇問道。
“這個嘛……”木晨兒抿唇笑笑道,“你還是問王爺吧,他那人專製,什麼都是他說了算,我隻是一小女子,不敢多言。”
穆乃遺稍作低想,略帶抱歉問道:“莫非,與在下貿然到此打擾有關?”
“當然不是,那隻是我跟王爺的恩怨罷了。”木晨兒淡笑說。
“恩怨?”穆乃遺越發的納悶。
木晨兒眨了眨眼眸,微笑說:“在這裏站著怪累的,要不,我們到房間裏慢慢聊?”
“到房間?”穆乃遺微吃一驚,臉頰微微泛紅,忙擺手說道,“王妃,這於禮不合!”
“……”木晨兒汗顏——想哪去呢?若不是看在你是這裏唯一一個慷慨大方的人份上,才不要跟你說話了。
她咧起嘴角微笑道:“打開房門說話,光明磊落,沒有什麼於禮不合的,難不成,穆公子想別處去呢?”
“……”穆乃遺臉色微窘,忙搖搖頭,怪不好意思笑道,“當然不是。”
明依輕輕吐了一口氣,這主子終日往大街上跑就算了,現在還把男子找到自己的閨房,這樣成何體統?
“走吧。”木晨兒微微一笑,踏著熟悉的地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到了房間,木晨兒打開茶壺看了一下,再向明依招手說:“明依,打一壺茶過來,順便吩咐廚房準備些點心。”
“是。”明依應了聲,端著茶壺向外走去,她又不安地扭頭看了一眼木晨兒。
明依出去後,穆乃遺稍帶局促坐到木晨兒的對麵,苦澀笑問:“王妃讓乃遺到這來,有何事?”
木晨兒白了一眼他蠢蠢欲逃的樣子,吐了一口悶氣,笑笑道:“我不吃人的,你不用害怕。”
穆乃遺略帶點局促笑笑道:“王妃見笑了。”
木晨兒抓過一個雪梨,咬了一口,再看向他說:“聽說你是巫族的唯一後人,巫族是幹什麼的?”
“占卜星相罷了。”穆乃遺溫雅笑道。
木晨兒興致勃勃看著他說:“可是,我聽百裏騅說,你可以看穿人的靈魂,這是真的嗎?你能看到鬼嗎?是左眼見到鬼,還是右眼見到鬼?”
穆乃遺聽見她的話,不覺低笑,再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鬼,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
木晨兒見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她側目扯了扯嘴角問:“幹嘛眼巴巴的看著我?”
“你很特別。”穆乃遺凝視著她說。
“嗬嗬……”木晨兒輕扯嘴角苦澀笑笑,糟了,該不會引狼入室了吧?
沉默了一陣子,穆乃遺才溫聲道:“你,似乎不是你。”
木晨兒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他問:“什麼意思?”
穆乃遺輕彎嘴角溫婉笑道:“初次見王妃的時候,在下已經察覺,王妃的靈魂似乎不屬於這身體。”
“……”木晨兒微吃一驚,訝然看著他問,“你……真的看得出來?所以……那時候你才特意留下來接近我?”
穆乃遺溫婉笑道:“那晚在下的確在等人,但是,王妃的特別,才讓乃遺故意親近,還望王妃莫見怪。”
木晨兒稍帶激動站起來,巴巴地看著他問:“你知道我從哪裏來麼?你能送我回去麼?”
穆乃遺搖搖頭,溫婉解釋:“乃遺並不知道此刻的你來自哪裏,但是,初次看到你的時候,微吃了一驚,看你的麵相應該早已香消玉殞,然而,你卻依舊安然活著。所以,乃遺才揣摩,你已非原本的你。”
“喔……”木晨兒應了聲,稍帶失落坐下來,本以為能回去了,結果隻是竹籃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