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
文/屈浩然
古代人素來有在春天踏青的習慣,出則必定驅車焚香、結伴以往。《論語》中說:“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這清楚地記載了孔子帶著弟子們結伴踏青的盛大情形,而“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的龐大隊伍,儼然便是一個小型的旅遊團。
其實不論古人對於春遊的描寫如何,在這樣的時節外出遠行,寄托的是他們對於遠方美好風景的向往。和一年的其他時候相比,春天更適合出發,因為在春天蘇醒的不止是美景,還有人們對世界那一顆充滿渴望的心。
公元前344年的春天,年輕的亞曆山大大帝躊躇滿誌,率領160艘戰艦渡過赫勒斯滂海峽(即達達尼爾海峽),開始他長達10年的東征之路。亞曆山大一路向東,先後擊敗了強大的波斯帝國和印度波拉伐斯王國,建立起一個橫跨亞非歐的龐大帝國。他的士兵都為他偉大的勝利而歡呼,但是卻沒人知道他為何要終其一生,隻是想翻過興都庫什山脈,去看一看世界盡頭的海到底是什麼樣子……
如果說,對世界的渴望,給亞曆山大帶來了征服的心;那麼,對世界的渴望,也錘煉著革命者格瓦拉的心,直到他變得果敢而堅毅。
1952年4月,地球的北半球正是溫暖的春天,而南半球卻已進入蕭瑟寒秋。年輕的格瓦拉此時正騎著摩托車,內心滿懷對這個世界的渴望和衝動,沿著安第斯山脈穿越整個南美洲。這次的旅行徹底改變了他對世界的認知,並讓他下定決心要去改變世界,他在旅行日記中寫到:“寫下這些日記的人,在重新踏上阿根廷的土地時,就已經死去。我,已經不再是我”。從此,世界上不再有令人尊敬的醫生格瓦拉,卻多了一個偉大的革命者……
渴望世界的心,往往擁有無窮的力量,連這個世界本身都能撬動。
1961年4月,尤裏·加加林經過種種艱苦訓練,從20多名競爭者中脫穎而出,乘坐東方1號宇宙飛船從發射場起飛,到達離地球301公裏的高空,然後環繞地球一周飛行。這是地球上的人類第一次俯瞰這個世界完整的樣子,人類對於世界的渴望,不僅不再局限於世界本身,更是擴散到世界之外的廣闊空間……
從過去到現在,探索世界的夢從來都不是一個滑稽的玩笑。在追逐夢想的路上,總有風吹日曬和各種驚險等待著你。
在本期關於“冒險家之死”的話題裏,我們探討那些可敬的勇者的內心世界。他們對於挑戰世界的極限總是有著充分的堅持和強大的自信,他們的每一次出發,在帶著美麗的同時也帶著凋零的哀傷。但是,他們依然選擇出發,選擇越過高山、渡過大海……因為這是他們一生選擇的風情。
我們常在雜誌裏為讀者描述遠方的世界,描述瑰麗驚豔的景色,描述妙趣橫生的故事……當你閱讀,就像是滋潤的春風迎麵拂來。但是,在那些奇妙故事的背後,總會有一個個艱難跋涉的身影。
一直夢想要走遍中國的顧彬彬,曾親身走遍祖國的最東、最北和最西端,卻一直對最南端念念不忘。在經曆了20多個小時的顛簸航行,忍受了超過40℃的酷熱侵襲之後,他終於接觸到了夢想的碧海藍天,然後在回望中為讀者們寫下關於那片美麗夢境的故事。他在“一線手記”中這樣說:雖然此次旅程艱辛,條件艱苦,但轉念一想,自己苦苦尋求的不正是這樣的結果嗎?
其實,對世界滿懷渴望的我們,尋求的不也是這樣的結果嗎?我們經常在不經意的一抬頭間,看到的是天空更加寬廣;一邁步,感到的是大地更加無垠;一回眸,看到的是遠方世界在招手,或者輕輕地呼喚著你……
人生有夢,又何必止於約束;心中有念,又何必拘於猶疑。親愛的讀者們,趁著陽光、乘著東風,在這個春天裏出發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