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踏著紅地毯上了刻著百花圖的畫舫。

西洛封驚奇地發現,這畫舫內的擺設極其講究,一條紡花紅毯鋪在地板上,一對楠木椅設在稍裏處,木椅間有一個琉璃茶幾,茶幾上有一套琉璃茶杯。茶幾前是一個紅泥火爐,爐上,一個純金的水壺正冒著白氣。爐旁的金架上,擺滿了鐵觀音`南貴人等隻要能想到名字的名茶。

“二位要喝什麼茶?”身穿蛺蝶穿花圖的侍女問道。

“普陀茶,你也一樣吧,大哥?”

“恩,一樣。”

西洛封趁侍女沒看見,細細打量她,隻見她豆寇年華,雲鬢花麵,妝容精致,算得上是個美人,正應了那句“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畫舫離開岸邊,向客棧行去。

暮春的殘陽灑在江麵上,青山的影子映在江水裏。紅的地方,暖如胭脂;碧的地方,冷若翡翠—正像那首詩中說的:半江瑟瑟半江紅。

畫舫行了不久,就聽見水鳥對唱之聲,關關雎雎,不絕於耳,西洛封挑起珠簾一看,一座高達十餘層的高樓出現在眼前,高樓建在水上,周圍撒滿了夜明珠,照得此地亮如白晝。朱翠相間,雕梁畫柱,若是一般人見了,準會以為自己誤入仙境。“乘鸞女,好久不見。”畫舫尚未停穩,掌櫃熱情的聲音就已經傳來。

一對童男童女挑開了珠簾,一個身穿黑底金邊的錦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眼前。

“方掌櫃近來可好?”西朝雲客套。

“承您關心,某近來很好。這位可是令兄西駱封?”方掌櫃看著西洛封。

“正是,我十天前定的兩間房可在?”西朝雲問道。

“在,隻是,還請您到後廳裏一聚。”方掌櫃麵露難色。

二人跟著掌櫃來到後廳,不像奢華的前廳,後廳的擺設明顯具有波斯風格。

“客房出了問題嗎?“西朝雲問道。

“某很抱歉,您訂的客房隻剩下一間了。”看到意料之中的西朝雲驚諤的表情,方掌櫃連連解釋,“某不敢忤了西畔山莊的人之意,隻是來人有一塊‘金屋令’鄙店卻隻有為您留的兩間客房了。”

鳳儀客棧每十年會向外發出五枚“金屋令”,持著令牌的人可免費在客棧居住。這個奇怪的風俗自客棧建成之日開始,一直保留到現在。手持“金屋令”的人入住的要求必須被滿足。

“隻有一間客房了嗎?”

西朝雲不禁有些急。

***

自從西朝雲出了門,之後,盈菊就一人在朝雲閣,平日裏隻能和幾個丫鬟們說說話打發日子。過的無聊極了。

這一日,熬了一個上午,到了傍晚,她實在悶得慌,溜出了朝雲閣,想著心事,信步走在山莊中。

“盈菊姑娘,沒有令牌,莊門可不能亂出。”一個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回過神來,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了莊門。

換作平日,她定會和攔住她的侍衛理論一番。隻是,今日心情煩悶,懶得理他,信步往回走,心裏想著:“小姐,大公子,你們這一去又要什麼時候回來,是十天半個月,還是幾年啊?”

西朝雲要麼不出門,一出門就要很長時間才回來。少則幾月,多則數年。盈菊不便過問莊裏的事,但她也感覺到了這次小姐任務的艱難。知道又要很長時間不見小姐,心情越發煩躁了。

“盈菊,原來你在這,可讓我好找!”盈菊正走在一條花徑上,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三小姐?”她回頭一看,來人竟是莊裏出了名任性蠻橫的三小姐—西落雲。她正值十六花季,穿著淺黃色的春衫,腳踏小蠻靴一頭秀發梳的十分整齊,並沒有盤一般女兒家的花形,隻是像男子般高高盤起。腰間纏著那條著名的兔骨金鞭—一條熟牛皮摻著金絲製成的兔骨節狀軟鞭,正是它為她贏得兔骨仙子的美譽--不細看,就像一條金色的腰帶。春風拂過,衣衫盈盈擺動,使她天真秀美中又不失颯爽英氣。看清來人,雖然她自己也是一個難纏的家夥,可盈菊心裏還是暗暗叫苦,“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