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鷹隼旗,與之相連的便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凕將軍。他是北玄國的將軍,十五歲便成為北玄名將,軍事才能,政治才幹,他一樣不缺,但最重要的是他的殘暴與戾虐。
他的玄鷹騎在十年間以狂風之勢席卷整個中原大地,蠶食小國,吞並大國,使北玄國成為傲視諸方的強大王國,而他的野心卻不在此,他想要的是建立自己的王國,甚至……整個天下。
凕將軍的名字連嵐薰也聽過,關棋風自然也不會陌生,心裏的怒氣一下泄了個幹淨,驀然一退,頓時語塞。嵐薰瞟了他一眼,冷笑,她倒想看看他如何應對。
“不讓,那我們就繞道走。”關棋風努力壓住聲音的顫抖,但在嵐薰耳中,他心裏的恐懼仍然顯露殆盡。
那侍從微抬起眼,不經意地瞟了嵐薰一眼,低下頭答道:“恐怕不行,公子。”
關棋天微微皺眉,放下車簾跳下車去。
車內頓時一暗,寒氣在簾子放下來那一瞬,直襲背脊。不知什麼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嵐薰有些受不了這車內的黑暗,忙撩起車簾子向外張望。
還沒來得及定眼細看,忽感覺有人盯著正望著她,抬眼尋去,瞬間便找到那雙眼的主人。天暗了下來,四麵的火把點了起來,映在那人的臉上,暖暖地。火光在他的那明若辰星的雙眼中躍動,熠熠生輝。
那眼光仍牢牢地鎖在她臉上,所有人都在慌亂中,唯獨他一幅怡然定氣的樣子,不禁一笑,難道在他的眼中那玄鷹騎隻是孩童手中的竹馬嗎?
他見到她的笑,竟輕輕搖了搖頭,向她使了個眼神,含著一絲玩味,但仿佛又有著一些苦澀。接著轉頭拂著馬背,再不看她。
嵐薰這才抬起頭,隨著他的目光。黯淡火光中仍能辨清那黑色的騎裝,鬱集著對死亡的渴望,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剛出虎穴又入龍潭,這便是她的處境。
黯自傷神,耳邊傳來關棋風的聲音:“他們到底想怎麼樣?”
有人走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接著兩人一起回過頭來望向嵐薰。
嵐薰心裏咯噔了一下,不覺有些慌。
關棋風的一臉不甘與無奈,侍從們的一臉驚恐與期待,還有那個人,那個目若辰星的男子的一臉黯淡與沉思。
他們說的什麼,難道與她有關,還是……不自主的又想到了自己的雙眼。手不停地搓著那黑玉吊墜,希望找到些許安心。她不是恐懼那殘暴的玄鷹騎,而是熬不住那周圍彌漫的詭異。
終於,他們停下了低語,有人朝嵐薰走了過來,躬聲道:“小姐,請隨我下車。”
嵐薰一怔,四周靜了下來,那細雨打葉的淅淅聲與那火把燃燒的嘖嘖聲交織著,一陣冷一陣熱,如同煎熬。
“要去哪兒?”她蹙眉問道。
“凕將軍,想請你過去,請跟我下車吧。”那人答道。
過去?是要將她送過那位暴戾的將軍嗎?嵐薰冷笑。
她不是商品,亦不是貨物,難道命運就隻能掌握在這些男人手中嗎?向關棋風望去,他正轉頭避過。心裏暗暗歎了口氣,看來容不得她說不字。還是走一步算一步,至少不用再比嫁給這個連女人也保護不了的的關棋風。
嵐薰挪了挪腳,下了馬車。
對麵的山丘上,黑壓壓的一片,心隨著火焰的節奏跳動著,害怕,自然是有的,但與其害怕得逃避,還不如勇敢去麵對。深深吸了口氣,腳雖沉重,卻依然要努力邁開步子。
身後那人緊隨不離,走過關棋風身邊,她輕蔑地朝他一笑,轉過頭不去理會他臉上的表情。剛要收眼,卻又迎上了另一雙眼,還是他,還是那雙讓人心裏暖暖的眼眸。他嘴角仍隱著一絲笑,這人有些奇怪。
正看得出神,忽然他臉上的表情一凜,隻見他一個翻身上了馬,將韁繩一勒,身下的馬躍起前蹄,高嘶一聲,那馬頭上的套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取了下來。
嵐薰驀然一怔,還未定下心來,隻見他已經馳馬向她衝來。
會……會撞上的,身邊的人已經紛紛閃開,她本想退後讓開一步,卻躲閃不及,眼看馬就要撞過來,忽然腰間一緊,一隻手已挽住了她,有些懵,卻聽到耳邊有人大嚷道:“抓住他們,別讓他們逃了。”
嵐薰忙定下神來,這時才發現自己竟坐在了馬上,不禁一驚,身前的男子正策馬狂奔。是他救了她,那個目若辰星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