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今天出來雖然是對的,可是找額古是一個錯誤,找樂日格更是一個錯誤。她們幾乎個個都和我說到了亞曼娜,神色間對於亞曼娜如今的困擾都是幸災樂禍。
大概她們以為,和我談到亞曼娜應該是我們共同的話題。可是我真的是一點也不想提到她。
提到她,我就無可避免地想起我那還沒出生的孩子,還有我的小花馬。
我現在常常想起從前的日子,想起那些日子,至少還能讓我心情愉快,我甚至情願沉浸在那些回憶裏不願醒來。
樂日格的不斷絮叨讓我感到厭煩,我想離去,可一直都沒見到米蕾娜。
這不合常理,樂日格之所以能容納米蕾娜,就是因為我和米蕾娜同為樓蘭出身。
每次她見我的時候都會帶上米蕾娜,今天我來了,按照從前,她應該早就讓人去請米蕾娜出來了。
我看了看樂日格的居室布置,裝作不在意地問道:“怎麼沒見到米蕾娜?她不在嗎?”
樂日格的臉上掠過一絲慌亂,她垂了下眼睛,然後對我說:“米蕾娜,被亞曼娜請去了。”
亞曼娜請去?我不解地看著樂日格。
樂日格的性子直爽,不善於說謊,見我問起,也就索性說了出來:“亞曼娜不知從哪裏聽說,米蕾娜是樓蘭的占卜世家,才派人請米蕾娜去了。說是讓米蕾娜為她驅邪祈福。”
這話實在讓我大出意外,據我所知,米哈努雖然對星象頗有研究,可是我們樓蘭的神,是光明之神。而且,米蕾娜也並沒有得到家傳。
這些話我也不便於在樂日格麵前說出。
從樂日格那裏告辭離去,我始終對米蕾娜的事情放心不下。
不過第二天就聽說,米蕾娜去了很有效,至少亞曼娜當晚沒有做噩夢了!
也許是碰巧了!我覺得,做噩夢這種事,純粹是亞曼娜自己的原因,外界的力量是不可能幫到她的。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裏,突然傳來淒厲的叫聲!這叫聲一聲接著一聲,是那麼的驚恐,就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一樣。
我被這叫聲驚醒,嚇得出了一頭的冷汗。夏克娜也匆忙點亮了油燈趕到我的床前。
她舉起油燈,關心地問道:“嚇到你了嗎?”
那叫聲卻還在繼續,分明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是誰這樣在叫啊!”我不解地說。
夏克娜側著耳朵聽了聽,又披上衣服到外屋去了一下。
女子的叫聲低了下來,漸漸多了噪雜的聲音。
夏克娜一會兒就回來了,她遲疑地對我說:“好像是亞曼娜的方向。會不會是她的病又犯了?”
“應該是。”
被亞曼娜這一下子鬧得,我和夏克娜都沒了睡意。
“夏克娜,到我的床上來陪著我吧。”我懷念從前樓蘭的冬天,那時候,我總喜歡和夏克娜睡在一張床上,依偎在她的懷裏。
夏克娜慈愛地對我搖搖頭,也沒拒絕我。
“夏克娜,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哈利姆和我在一起玩,我總是在你麵前說哈利姆不好,害得你總是打他。”
“是啊,我記得。他那個時候調皮,總是惹你哭。該打。”
我“噗哧”一下笑了,抱著夏克娜,貪戀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歎氣說道:“其實,是我嫉妒他,嫉妒他是你的兒子。小時候,我有時候,真希望你就是我的母親。”
夏克娜歎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沒有說話。
我自顧說道:“其實,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母親,這麼多年,你也像母親一樣地照顧我。就算我的母親在,恐怕也不能像你這樣做得更好了!”
夏克娜笑了,溫暖幹燥的手摩挲著我的臉,慈祥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傻孩子!”
我低聲說道:“有時候,我真想永遠都做小孩子,永遠都不想長大!”
夏克娜歎了口氣,抱著我說:“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孩子。”
抱著夏克娜溫暖的身體,我舒服的都快要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外麵突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大閼氏、大閼氏,求求您,救救我們閼氏吧。”
“大閼氏,大單於請您去一趟。”此起彼伏的叫聲在門外響起。
朦朧中的我抬起頭,揉揉眼睛,實在不想搭理。
夏克娜下了床,走到外麵打開了門,門外的人“噗通”一下子就跪在看地上,好像搗蒜一樣對夏克娜磕起頭來:“求求您啦,請大閼氏無論如何要救救我們閼氏啊!”
“大單於請大閼氏無論如何走一趟。他在亞曼娜閼氏處等著大閼氏了。”
我歎了口氣,腦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些。高聲說道:“等等我,我換下衣服,馬上就來。”看來,躲是躲不過去的。
走出門外,就見到亞曼娜的侍女哭哭啼啼的,莫頓的一名侍衛也是一臉的凝重,束手等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