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會說,行行行,你隨便叫幾個熟人,湊合著做一桌酒就行啦。”
董老師在一家大飯店開了個大包間,房間號寓意不錯“999”,大包間中央是一張能坐二十四個位子的特大圓桌。董老師叫上要好同事和幾個親戚。孫叔、張伯還有秀秀嬸也來了。
媽和董老師換了新衣服,胸前戴著表示新郎新娘的紅花。我則坐在他們中間。
客人到齊,酒菜上桌,在一片恭賀聲中,孫叔在飯店門前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
董老師不時給我和我媽挾菜,氣候融洽,觥籌交錯之際,媽埋怨董老師:“你也是,怎麼不把倩倩叫過來?”
“她,跟著她媽去了,她的撫養權被她媽爭去了。她媽說了她淨身出戶,隻要女兒撫養權。愛來不來。來來來,不提她們,喝酒喝酒。”
篤篤篤,有人在趟開著的門上敲門。眾人一抬頭,門前亭亭玉立站著一大一小兩個美女。是董倩和她母親蘇怡。
蘇怡是那種美得讓人窒息的女人,一桌子男人瞪大了眼,女人低下了頭。
我也低下了頭,我是一個不到四歲了小孩,離發育還早,那懂什麼美不美,漂不漂亮。我低著頭在賣力地啃著董老師挾在我碗裏的雞腿,一張嘴和兩隻手都油汪汪的。美女的吸引力那有雞腿大。
董倩指著我說:“媽,就是他,他尿尿在我碗裏。”全場嘩然,目光都盯向我,隻有我媽和董老師知道是怎麼回事。
董倩提到我了,我總得表示表示。
我抬起頭,嘴裏還塞著雞肉,我舉起啃了一半的雞腿,問董倩:“姐姐,我吃飽了,你吃麼?好好吃的雞腿。”我還記得我媽曾經讓我叫這個長得像洋娃娃似的女孩叫姐姐。
“不吃,我才不吃你吃過的東西。你不要叫我姐姐,我不是你的姐姐。”董倩噘著嘴說。
“那我叫你什麼,叫你靜香麼。”我想起了動畫片《多啦a夢》。
“不要你叫,你就是大壞蛋胖虎。”
“我不是,我是大雄。”我嘟嚷道。有人說日本鬼子的動畫片害了幾代中國孩子,還真是這樣,我深有體會。
大人們卻麵麵相覷,聽不懂我們的對話。
蘇怡說:“董立明,你還有點男人氣量麼。你再婚怎麼不通知我?怕我送不起紅包?用得著偷偷摸摸嗎?我結婚可是送請帖給了你,是你自己不去。”
“說話客氣點好不好?什麼偷偷摸摸。我光明正大得很,不像某些人……”董老師氣憤道。更難聽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卻被我媽在桌子底踢一腳阻止了。
蘇怡從包裏拿出一個準備好的紅包,走過來拍在董老師麵前的桌子上。
我媽趕緊對站在門邊的服務員說:“服務員,麻煩你再給我們加一套餐具。”
蘇怡一擺手說:“不必了,我說兩句話就走。”
“第一句話是祝你們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我媽說:“謝謝。”
“第二句話專門給董立明的。”說話間蘇怡已伸手端起的董立明的酒杯,杯子中還有酒。
她到底要幫董立明喝酒,還是勸董立明少喝酒。不管怎麼我媽臉色有些不自然。
蘇怡忽手一抖杯中酒全潑在了董立明臉上,連我身上也濺了不少。
蘇怡說:“你現在是他的繼父了,看好這個野孩子,再不許他欺負我女兒。小孩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嗎?”
“蘇怡,你瘋了嗎。”董立明抹著臉上的酒水大叫。
“哼,撒尿在我女兒吃飯的碗裏,聽著都惡心。沒教養的小流氓。”蘇怡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嚇一跳,這女人太凶了,我怕她打我。
好在她並沒有打我,轉身拉著董倩揚長而去。
反應過來的董立明騰地站起身說:“蘇怡,你說什麼呢你,誰是有意撒尿了,不就是三歲的孩子,有你這麼教訓人的麼?”
我媽拉著董立明的手勸:“算了算了。”
董倩母女走後,在孫叔和秀秀嬸的圓場下,包間裏的氣氛慢慢緩和,一桌子人又開始有說有笑。
秀秀嬸問董老師:“哥,嫂子,到底怎麼回事?蘇怡發什麼神經?周宏啥時候尿尿在小倩的碗裏了?我都被她鬧糊塗了。”
董老師把那天發生的奇觀一說,滿桌子人都哄堂大笑。
孫叔衝我挑了一下大拇指說:“哎呀,後生可畏,前途無量。”
我不懂大人在說什麼,跳下椅子說:“媽,我要尿尿。”眾皆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