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父愛與約定(2 / 3)

他實在無法忍受了,小心髒仿佛隨時會炸裂一般,他放聲嘶吼道:“瞬!”

洗手間裏裂開一道橢圓形的黑洞,從裏麵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瞬,他禮貌地站在遲夏麵前,“有什麼事嗎?鬼王大人。”

遲夏跪在地上,緊緊抱住他的大腿,“我受不了了!太可怕了,你給我摳下來吧!”

“那怎麼能行呢?會出人命的。”

“有沒有什麼方法?都可以!我願意嚐試!赴湯蹈火!”

瞬叉起胳膊,滿臉苦惱的想著,“您是鬼王,給我的命令都是必須執行的,倒是有一個辦法,但我不知道能不能行,隻是一個傳說。”

遲夏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舉首戴目地仰望著,瞬彎下腰將他扶起,“幫人類實現一個與鬼的願望,就有鬼瞳再選擇權,如果你特別著急的話,不妨試一試。”

“誰會有和鬼的願望啊?”

“那就要靠您自己想了,我也不知道啊。”

遲夏滿心疑惑地回到房間靜躺在床上,睡夢中,他仿佛找到了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遲夏連早飯都沒吃就早早來到學院,他拍了拍同桌的肩膀,“喂!百事通,咱們學院有沒有那種家裏剛剛死了人的?”

百事通聽到這裏打了個冷戰,回過身來一臉的不高興,“嚇不嚇人?有病啊,問這幹嘛?”

遲夏的表情有些微妙,雖然很著急,卻沒有表現出來,倒是有一絲嘲諷之意,“肯定是有事啊,哎,知不知道?不知道我問別人了,浪費時間。”

百事通聽罷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開玩笑!我是誰啊?等著,我搜索一下!啊!有了!”

遲夏無奈的看著他,“從莫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超能力了。”

“小學部小桐的父親兩天前去世了,聽說還是他殺唉。”

遲夏聽完後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光亮,也隨之拍案而起,“完美的死因!太好了!就是他了!”教室裏,同學們都向他倆投來了冷絲絲的眼神,兩人背靠著背吹起口哨,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下午放學,他拿著百事通給的照片,在小學部門口嚴盯死守,等了很久都看不到人影,突然他反應過來,“對了,鬼王密令,搜索。”腦海裏找到了位置。

“傳送。”瞬間,他到了一座離學校不遠的小公園裏,六歲的小桐正呆呆的坐在秋千上,遲夏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隻要找到了,這件事基本就算鋪平定穩了,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智商爆表,他極力控製著腦海裏模擬的誇張動作,用均勻的呼吸去撫平內心的喜悅,準備就緒後,緩緩走過去坐在他身旁。

“你是小桐對不對?”遲夏把臉湊得很近,但小桐卻對他不理不睬。

“你爸爸被人殺了嗎?”話音剛落,小桐便站起來走掉了。

遲夏急忙追上去,“沒關係,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哥哥我有超能力!”

這次小桐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嗤之以鼻道:“呸!神經病。”

遲夏站在原地犯起了尷尬症,小桐低頭走了,遲夏看著他嬌小的背影,咂了咂舌,“鬼王密令!”左眼紅光一閃,小桐身旁一棵粗壯的楊樹被連根拔起,飄在半空,他嚇得腿一軟蹲坐在地上,那棵樹也隨之躺在路中央,不一會兒,周圍立刻圍觀上了好多人。

遲夏拉起他,來到一片空地上,叉起胳膊輕蔑地俯視著他,“怎麼樣?相信了?”

孩子還小,還未從驚嚇中緩過來,他顫抖著身體,眼淚一滴一滴落下,“那……讓爸爸回來!”

“嗯?”遲夏愣住了,瞬從黑洞中走出,當然小桐看不到。

“人死不能複生,沒辦法的。”

遲夏聽完後,僵在原地一言不發,小桐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超能力對我又有什麼用?”

遲夏輕輕蹙眉和瞬說了幾句話後,便彎下腰去,拉起小桐的手,“告訴我你爸爸去世的時間,我帶你去找他,鬼王密令!”左眼將三人吸走。

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他們來到一棟公寓樓裏,房子很大但隻有一間屋內亮著燈,裏麵傳來了小桐的聲音:“爸爸這個騙子!說好了帶我去公園的!”說完,他奪門而出,哭著跑向自己的房間,狠狠地摔了門。

小桐回想起來,這是爸爸出事的前一晚,那間屋子裏,是爸爸!他還活著,他疾步跑向父親去擁抱他,但卻觸及不到任何物體,這隻是記憶的回放而已。

他的父親大約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如果不是此時的愁眉苦臉,平常時候是非常慈眉善目的,小桐離去後,他站起來苦惱地搖搖頭,媽媽歎了口氣,也是一臉的無奈,“你許諾那麼早,他為了等今天,早早把作業做完了。”

“那我明天請假?”

媽媽急忙阻攔道:“那怎麼行?明天公司不是還要開會嗎?不加班就謝天謝地了,沒事,大不了我帶他去。”

他又一次目視兒子的房間,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媽媽拉著他的衣角,“行了,睡覺吧。”

燈熄滅了,遲夏卻分外緊張,他的臉泛起淡淡紅暈,不時的舔著嘴唇,“我說,不能吧?”

“什麼啊?”一旁的瞬問道。

遲夏悄悄湊到瞬的耳邊,他聽後一臉輕鬆的說道:“那我去看看好了。”

說完,他不顧阻攔,走向小桐父母的房間,探出頭看了一眼,“沒有,人家睡了。”

小桐一臉茫然地回過頭,遲夏揮了揮手,“小孩子,看什麼?”

深夜,父親輕輕推開小桐的門,為他蓋好踢掉的被子,看到他臉上還有睡前留下的淚痕,隻是又一次無奈地歎了口氣,現實的小桐也緊咬牙關,強忍著淚水。

這一夜不會再發生什麼了,遲夏又啟動了鬼王密令,時間來到第二天,那天是小學部的休息日,所以小桐還在睡覺,父親早早起床,吃過早飯,拿上公文包就準備出門了,但他還是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兒子的房間,媽媽看出了他的顧慮,她用圍裙擦幹手上的水漬並向外推了推他,“行了,等他醒了我在勸勸他,你路上小心。”父親微笑著低下頭和妻子吻別。

遲夏也洋溢起笑容,他心中感歎:“這是多麼溫馨的一家人啊。”卻遭到了小桐的白眼,他覺察到了俯視而下:“怎麼了你?”

“色狼。”遲夏聽後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但也沒什麼不對的,昨晚他確實想多了。

父親也走在那條通往地鐵的街道上,他走得很慢,這和平日裏惜時如金的他截然不同,這時,一位淺銀色頭發的高中生,發了瘋似的從他身邊狂奔而過,嘴裏還大喊著:“站住!眼睛!”

當事人羞愧地低下了頭,瞬和小桐向他斜視而來,他隻得難為情的皺起眉頭,“你看你爸,別看我。”

父親慈愛地笑道:“真有精神啊,小桐要像這樣就好了。”

“我不要。”

回過頭來,小桐看到了父親的背影,心亂如麻,他不敢再看下去,這是記憶,有好的記憶當然也會有壞的,待會爸爸就要……但他想知道真相,於是鼓起勇氣繼續謹慎地跟在後麵。

來到站前,父親抬起左手看了眼時間,“還是趕上了。”小桐鼻子一酸,原來他是故意在拖延時間,希望能夠延誤地鐵,給自己一個心理上牽強地逼迫——去請假。

他等著自己要坐的班次,卻看到了旁邊一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人,牽著兒子的手歡聲笑語著,顯然他們是要去遊玩,他攥緊拳頭,緊閉雙眼在和自己做著最後的鬥爭,終於,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喂,今天的會議幫我記一下,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好,謝謝。”

掛斷電話後,他向家的方向大步走去,臉上終於沒了隱約的哀愁,變得容光煥發,“等著我,小桐,我這就回去,爸爸不會食言的。”

小桐也喜出望外,“爸爸要回來了!”他這樣想著。

這時,卻又傳來了悠長的叫喊聲:“抓小偷啊!”

霎時間,不遠處看到一個人影飛快地疾跑著,父親扔下公文包,一把將他攔下。

小偷瞪著凶惡的眼神怒嚇道:“你趕緊給我放開!”

“你快點去自首吧!現在還來得及啊!”

“什麼?見鬼了!搶兩回,兩回都能失手?”眼看失主就要追上來了,小偷氣急敗壞地拔出刀子捅了下去。

父親捂住傷口倒在地上,那一刻小桐仿佛忘記了怎樣呼吸,他無法再按捺,急忙跑去父親身邊,“爸爸!爸爸!”

被搶劫的那人也驚慌失措地站在原地猶豫地探視著。

“喂!你幹嘛呢!趕快救我爸爸!他幫了你!”

那人向後退了幾步倉皇而逃,父親還有呼吸,但沒有一個人發起善心,大家都是避而遠之,小桐嚎啕大哭,父親的嘴唇變得蒼白,他躺在血泊之中,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小桐跪在地上,他幼稚的用那雙小手去捂住不斷出血的傷口,“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爸爸是要去上班的!怎麼辦?怎麼辦!”

同樣自責的還有一個人——遲夏,他記得那小偷是當天早晨被他放掉的,隻是他的一個命令,就讓眼前的孩子失去了父親,他也想讓時光倒流,怎奈已是已逝之物。

總是會錯過關鍵時刻的救護車來了,一切也都晚了。

遲夏憐憫的望著眼前痛哭的小桐,“瞬,我能做些什麼?”

“看著,隻能看著,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就誰也改變不了,鬼王雖然強大,但也有做不到的事,其中一項就是改變,不管多麼令人惋惜,都……”

遲夏咬緊牙關,急躁地抓住瞬的領口:“可是!可是因為我!如果我沒有攔第一次的話!他或許就不會偷第二次!再如果我沒有放掉他!那麼……”

瞬抱住遲夏的雙肩,用犀利的眼神盯住他因為氣憤而惶恐不安的雙瞳,“我說過了夏!這就是你無法改變的,既然有了選擇,就要有一個結果,你可以讓一個人死,但你隻能讓他死,不可能再讓他複活。”

時間回到現世,小桐跪在地上,身邊已沒有了父親,他擦著眼淚跑掉了,遲夏隻能遠遠望著他漸行漸遠的嬌小背影,像瞬說過的,什麼都做不了。

遲夏呆滯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內心幾次明顯地起伏讓他苦不堪言,腦海開始不受控製的倒帶那段記憶,他痛苦地抓住頭發,“可惡!不要再回憶了!好嗎?”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自責讓他懊惱起來,“我可以的對吧?我是鬼王啊!你說過的!鬼王密令!搜索!”他的表情變得猙獰又恐怖,眼神出現了殺虐的顏色。

漆黑寂靜的死胡同裏,殺人犯被一隻妖怪單手提來,他被帶到遲夏麵前,慌亂的大吼著:“喂!你是誰?我為什麼動不了?”

遲夏死死抓住他的領口,“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殺人?”他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熱血沸騰了,此時沒有人能勸得住這隻憤怒的野獸。

“你怎麼知道是我幹的?我記得沒人看到我的臉啊?”

“我要你負責!負全責!”

小偷極力掙紮著身體,“你算什麼啊?可惡!為什麼動不了?”

遲夏揪住他的頭發,以便讓他看清自己的眼睛,“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知道你馬上要死了,會想什麼?”

小偷隻覺得大事不好,他聲嘶力竭地吼叫道:“等等!你要幹嘛?喂!”

“鬼王密令!……”骷髏怪舉起鐮刀,準備執行。

這時,隨著小偷大幅度的掙紮,口袋裏掉下一個錢包,落在地上被彈起攤開,裏麵有一張他和女兒的合影,夜漸漸暗下來,烏雲遮住了月光,遲夏卻依然能看清那張照片,他的心髒猛然跳動一下,仿佛都可以聽到聲音,他背過身去,緩緩閉上眼睛,如果那家夥沒有家人該多好啊,他縱有殺身之罪,但家人永遠是無辜的,又到了選擇的時候,遲夏的手顫抖得很厲害,“放了他。”理性最終還是澆滅了他心中的怒火。

但那小偷並沒有落荒而逃,他拔出刀子衝向手無寸鐵的遲夏,就像那天對小桐的父親一樣,顯然那張照片早已是過去式了,這個惡魔已經完全忘掉了作為一個人的良知,被利益和偷盜迷惑了雙眼,以至於看不清自己女兒的模樣,瞬出現了,刹那間擰下了他的腦袋,陰雲散開,月光被染成了腥紅色,在這無法安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