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閣中,藏青色的帷幕靜靜垂立,阻隔了帷幕後的景象。青銅熏爐中緩緩釋放出蓄心藍特有的香味,午後的陽光照進屋子,便將那薄薄的香霧鍍上了淡淡的光華。正個屋子裏透著一股沉靜。
裕楓從北閣向琴心閣一路行來,心中正納悶淩宇找他有什麼事。此刻,來到門外,守門的弟子朝他行了個禮,隨即輕聲替他把門打開。他的腳步滯了滯,終於踏了進去。門在他身後被闔上,頓時周圍的光線顯得有些暗淡。他微微吸了口氣,不禁皺起眉頭,這裏的味道較之上次更加濃重了。
“楓兒,你來了。”帷幕後傳來蒼白的聲音。
“師傅。”裕楓應了聲,情緒漸起波瀾。
“進來-------我有話對你說。”帷幕後有了細微的動靜。
裕楓想了想,步入。撥開帷幕的瞬間,入目的是聚生石上蒼白的容顏和衰竭的身子,中年武者穿著一件寬大的墨色長袍,盤膝而坐,起掌運功,待看到裕楓,他緩緩收掌調息卻並沒有離開聚生石。裕楓在一旁的靠椅前落座,目光卻始終不肯從淩宇身上離開。以他的武學修為,不難看出眼前麵色平靜的武者正岌岌可危。
“楓兒,我現在的處境你也應該看出來了。”淩宇雖精神不佳,心思卻是一片清明,他繼續道:“找你來,是要交代一些事情。”
“師傅------一切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差------你要相信碧師兄。”裕楓的目光中有著掩蓋不了的驚恐。
淩宇淡淡地笑了笑,神情中現出一絲難得的柔和,“不必驚慌,我不過是在做兩手準備。”他頓了頓,突然道:“其實我這一生有很多遺憾,可事到如今,我最割舍不了的卻隻有兩樣。”他看著一手培養出來的俊朗少年,緩緩道:“一個是雲山派,另一個是你。”
裕楓雙目陡然睜大,詫異、懷疑、震驚充斥其間。“為什麼?”他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是你師母或者你的師兄們,是嗎?”淩宇平靜地補充道。轉而,他的神情中閃現一絲迷離,“離塵舞飛絮,落楓添琴幽。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離塵舞飛絮,落楓添琴幽-------”裕楓緩緩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句話必然另有深意,但究竟隱藏著什麼意思呢?
“楓兒,答應我,萬一我有不測,你一定要接任雲山派掌門之位。”淩宇的話對沉思中的裕楓來說如同晴天霹靂。“不行,師傅,我不能答應。我不適合當掌門,如果師傅還在乎雲山派,就不該做出這樣的選擇。”
淩宇麵色平靜,似是對方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我自然在乎雲山派,同時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的聲音雖不高,卻是堅定不疑。
“師傅,請恕徒兒難以從命。”裕楓的態度亦是堅定。
淩宇看著他,歎了口氣,道:“從小到大,你都是最叛逆的一個,不知道是否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但是,這一次,不不能再拒絕,我也不會再讓你拒絕。”
裕楓驚異地看向對麵的武者。
“終生大事和個人意趣,你選哪一樣?”淩宇道。
裕楓一下從座中站了起來,聲音裏是抑製不住的焦急與不安,“師傅-------”
“一直以來,我都希望你和青璿能夠共結連理。可青璿是個傻孩子,幾天前她來找我,要我成全你和平薏檸。既然她執意如此,我也就打算不再為難你們。但雲山派是我畢生心血所在,所以為了它,我們做個交換。隻要你答應接任雲山掌門之位並用你的一生守護它,我便應下你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