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潔雄與沈萬才出了正殿,陪同的道士恭恭敬敬的將他們兩人送出了門後,頗為敬佩的看了這兩人一眼,他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物究竟是何方神聖,但聽到住持吩咐下來,千萬不能怠慢這兩個人物,因此他表現得十分恭敬。
他瞅著這兩人帶著保鏢離開後,心中一陣暗自感歎: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有本事沒脾氣,被一個小孩兒罵了一頓,居然還不生氣,還能滿臉是笑!真是不簡單,無量天尊,難怪人家能有這般造化,而我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知客小道士!
這個道士瞅著他們兩人離開後,扭頭看著郝帥,心中也暗自奇怪,這個男生究竟是什麼來頭,居然敢指著郝潔雄的鼻子罵,小小年紀倒生得一副好虎膽,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令人肅然起敬,倒是讓人十分佩服。
這男道士常年在這裏負責接待,自然是長袖善舞,左右逢源之輩,絕對不會勢利眼看人,更不會因為一個人年紀小就輕看幾眼,他笑著走到郝帥跟前,一稽首,仔細的打量了一眼,說道:“上清本由正一續,教外別傳開散枝。”
這一句話是正一教的切口詩,若是修行中人,便知道這一句話的意思是說“天下修行門派的正統是由正一教傳續於世,現在天底下其他所有的教派都是正一教開枝散葉的分支流派”,這一句話霸氣外露,很有點“天下武功出少林”的意思。
若是正一教自己教派的修行人,就會對:天師本由天授定,劍印隨身是無形。
意思便是說自己是雲遊在外的在世修行人,這樣一對,雙方就會進一步對上手印,再互相通報師門,這便可以確立雙方之間的長幼關係以及同門之誼了。
正一教在宋元明時期,是相當於西方世界的基督教一樣的存在,是驚人的宗教巨鱷,修行界的龐然大物,隻有極少數像全真教這樣的教派可以與之相比,其他的教派都被籠罩在正一教的陰影之下,雖然到了近代已經沒落到了極點,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僅僅在江西的龍虎山祖庭上修行的正一教道士就有幾千人,更不用說全國各地正一教其他流派的道士了。
即便是在信息極為發達的現代,正一教的門下弟子也不可能互相認識,因此在江湖上遇見的時候,用一些江湖切口詩就能夠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如果對方是正一教的人,就會用正一教的切口詩來回答,如果是其他教派,就會用其他教派的切口詩來回答,這便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江湖規矩,至今依然沿用。
郝帥自然不是正一教的修行人,他聽得滿頭霧水,一臉古怪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道士,像是看見了神經病,他心道:今天這玄妙觀裏麵怎麼盡出神經病?剛走了兩個神經病老頭,現在這個道士也有毛病了!真是的,春天到了,腦膜炎高發期啊!
郝帥肚子裏麵腹誹著,這個道士見他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壓根就沒聽明白自己的切口詩,他便微微一笑,一稽首後,轉身離去,心中依舊有些奇怪。
他之所以會問郝帥,就是見這男生目光精光湛湛,行走時腳下沉穩生風,像是一個修行人,雖然還沒築基,但是筋骨已經打熬得十分紮實,而且他如此年輕,卻不知道是哪位大師的高徒。
可這道士一問,便發現郝帥壓根就不懂自己的切口,他隻得將這心思按了下來,暗自奇怪。
郝帥見這道士走到了一旁後,他奇怪的扭過頭來,卻見姚夢枕衝著自己擠眉弄眼,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但又覺得方奕佳在一旁有些不方便。
郝帥看在眼裏,便記在了心中,等三人燒香拜神了後,出去了玄妙觀,方奕佳去方便的時候,郝帥便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麼?”
姚夢枕說道:“剛才那道士問你的話,你沒聽懂啊?”
郝帥一臉古怪的說道:“字倒是都聽懂了,但意思沒明白,怎麼?”
姚夢枕道:“他問你是不是正一教的修行人呢!”
郝帥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奇道:“我怎麼可能會是正一教的修行人呢?”
姚夢枕嗔道:“笨蛋,我的意思是,這個家夥既然會說這句話,就說明他是一個修行中人啦!你趕緊躲他遠一點,別讓他發現你身上帶著乾坤如意鏡!人心隔肚皮,萬一他起了歹意,或者消息傳出去了,那你可就麻煩了!”
郝帥頓時凜然,連忙拉著姚夢枕躲得遠了一點,等方奕佳出來後,便與她打了聲招呼後,與姚夢枕轉身回了家,丟下方奕佳一個人在觀前街一陣孤零零的惆悵。
而另外一邊,郝潔雄和沈萬才出了玄妙觀後,兩人雖然被指著鼻子一陣臭罵,但一個因為親眼看見了自己的長子長孫心中狂喜興奮,另外一個則覺得新鮮好玩,兩個老家夥走遠了後,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來。
沈萬才用手指點著郝潔雄,笑道:“郝老頭啊郝老頭,你也有今天?從來都是你指著別人的鼻子罵,今天被自己的長子長孫指著鼻子罵,感覺怎麼樣啊?”
郝潔雄也不惱,他滿臉的褶子都笑得開了花:“這叫風水輪流轉!不是我郝家的種,怎麼敢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