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外仍是寒風凜凜,白雪皚皚。
許是覺著這般生疏的姿態與談婚論嫁相差甚遠,南久禧上前一步往涼亭中央所擱著的大理石雕花四角圓凳上一坐,示意薛海娘無需拘著禮。
薛海娘見他並未端著親王之尊,倒也不再拘著宮中禮節,上前一步便往離南叔珂最遠的位置上落座。
“救命之恩,重於泰山,海姑娘可莫要眼睜睜看著本王行那小人之徑。”濃卻並不顯粗狂的眉微微上挑,狹眸因滲著笑意微微向上揚起,透著淺淡緋紅的唇擒著一抹促狹的笑,清雋俊逸的臉孔足以令京中無數出閣或是未出閣女子皆恨不得將身心交許,饒是薛海娘亦是不得不承認那刹那間的恍惚。
薛海娘抬頭,平淡無波的眸恰如一汪死水般再激不起一絲波瀾,紅唇翕動,溢出的聲線亦是平緩寡淡,“昔日之事你知我知再無第三人知曉,殿下實在無需放在心上。”言下之意便是,若她二人一致將此事拋之腦後,也是無人知曉他清惠王殿下人品如何。
南叔珂又道:“話雖如此,可本王仍是覺著心下不安,本王獨自一人時思量許久,唯有迎娶海姑娘入府,兌現昔日承諾,本王才能心安。”
薛海娘眸光微閃,殷紅唇瓣揚起一抹戲謔笑意,她直直逼視著對方一對琥珀玉石般的眸,笑道:“殿下怕並非是覺著良心難安,而是對海娘心懷不軌吧。殿下您說,您是否早已對海娘芳心暗許?”
芳心相許原不該加注在男子身上,可如今從薛海娘口中溢出,而對象是南叔珂,卻是莫名契合。
南叔珂唇角的笑一僵,眼底的笑轉瞬即逝,他不堪示弱,竟是起身雙手撐在大理石桌麵上,身子向前傾了傾,直到能明顯察覺到對方的鼻息噴灑在他微涼的肌理上。
“海姑娘無須揣測本王的心思。”他頓了頓,好似瞬間奪回了主導權般,“海姑娘應當清楚,嫁於本王對於如今的你而言是唯一的出路。”琥珀玉石般的瞳仁爍閃著狡黠眸華,好似一不知事的少年僥幸得了一件心愛物什,露出一副得逞的神色。
自從前段時日,他安插在宮中的探子傳來‘南久禧欲娶宮中禦前女官薛氏’的傳聞時,他便生了將薛海娘納入王府的心思。
近日,他京中的眼線又遞來消息,自及笄來近十年未提及親事的京兆尹之妹安氏竟是下嫁薛府成了姨娘,因此,在薛府中原就不討老夫人與薛景錚歡心的夫人李氏愈發處境艱難。
薛海娘乃李氏所出,想來定也會得知此事。
然而此時此刻想要逆轉此等困境,於薛海娘而言卻絕非易事……
薛海娘麵色驀地一凜,心下了然以南叔珂人脈與眼線,怕是安氏下嫁薛府、誕下男兒一事,甚至是李氏在薛府的處境是如何的艱辛都一清二楚。
思及此,薛海娘不怒反笑,“那殿下呢,殿下娶我又有何意圖?”
她自知當下情況,李氏在薛府中腹背受敵,如履薄冰,若此時她能嫁入清惠王府,身價自是高了一層,如此一來,即便是看在她的情麵上,薛景錚與薛老夫人也不會過於為難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