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不曉得他為何執著於這一無厘頭的問題,可是喜歡梨花?
喜歡能如何,不喜歡又能如何呢……
心下腹誹著,麵上卻仍是恭謹地答複:“斜鬢嬌娥夜臥遲,梨花風靜鳥棲枝,梨花靜和,與世無爭,奴婢自是喜歡的。”
他楠楠出聲,神色似是略有恍惚,“斜鬢嬌娥夜臥遲,梨花風靜鳥棲枝。我娘亦是喜歡這詞……”
旋即便不顧後邊呆滯的薛海娘,踱步而去。
待入了北辰旭所居住的屋閣時,薛海娘才知何為外強中幹。
屋閣雖是寬敞,可如今瞧來這等寬敞倒是越發顯得莫名空蕩與冷寂,偌大屋閣,外室擱著軟塌、茶幾、梳妝台,織錦流光飛鳥屏風,內室則是擱著一張床榻,此外並無他物。
北辰旭示意她將食盒擱在茶幾上,淡淡吩咐:“擱這便是。”
薛海娘將食盒擱在茶幾上,恭恭敬敬地朝北辰旭福了福身,斂眉垂首道:“不知殿下可還有旁的吩咐?”
北辰旭唇角輕揚,視線卻是瞧著外頭,好似落在那滿院梨花,聲音幽幽傳來:“若你當真喜歡梨花,日後有心便替我照料一下院裏的梨樹,若是無暇便權當我未曾向你說過。”
“是。”薛海娘應了一聲,頓了頓又道:“奴婢有空自會照料一二。”
……
待午後一刻,薛海娘又是拎著食盒過來,不過這一回,除了食盒,手上倒是還多提了一些精心密封好的茶葉。
熟門熟路地穿過滿院梨樹來到屋閣,輕叩了扣門,待裏頭傳來北辰旭那清冷寡淡的音色時,薛海娘才推門而入。
將食盒與茶葉擱在茶幾上,薛海娘福了福身,比起今兒早上來時的恭謹與拘束,這一回倒是多了分自在,“今兒我家小主賞了我些碧螺春,奴婢早上瞧著殿下茶盞裏盛的是白開水……奴婢不曉得殿下是否喜愛飲茶,便擅自做主帶了些茶葉來,若是殿下不喜,奴婢待會兒便捎帶回去。”
“……”北辰旭微征,冰梢的眸劃過一絲異樣,他淡淡道:“茶可提神,擱這兒吧。”
薛海娘福了福身,“是。若殿下無旁的吩咐,奴婢這就先行告退。”
北辰旭直直地瞧了她一陣,隻瞧得薛海娘很是不自在,這才淺笑出聲:“我並非天之驕子,左右不過是被囚禁於此的卑賤之身,姑娘無需如此拘謹。另外……”他瞧了那精心密封的茶葉一眼,“多謝姑娘的茶葉。”
……
月明星稀,冷風寂寂。
待青衫男子推門而入時,瞧見的便是自家主子臥在軟榻上翻閱話本的一幕,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每每這個時辰歸來,每每便瞧見這熟悉一幕,瞅著數數,約莫已有十四五年。
“嘖——”茶幾上一黝黑物體映入眼簾,青衫男子定睛一瞧,取之擱在鼻尖嗅了嗅,冷冷嗤笑:“喲,可算是曉得往咱們這送茶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