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銀輝滲入雕花紫檀鏤空窗牖投下斑駁剪影,燭火搖曳,簾幕旖旎,美人泣淚雙麵銀屏後煙霧繚繞。
薛海娘赤裸玉體倚靠著梨花木桶壁,溫熱煙霧騰升而上,瓊姿玉貌緩緩染上一抹殷紅,似霞嬌豔。
薛巧玲那嚦嚦楚楚、清喉嬌囀的動聽聲喉猶在耳際,今兒臨走之際,薛巧玲允了她所提的三個條件後,便提出有意懇求南久禧允許父親母親入宮覲見一趟。
而她口中‘母親’卻並非是她生母林氏,而是薛府夫人。
薛海娘得知此事時,玉容驟變驚愕交錯,薛巧玲及其母林氏與她娘親向來不合,從前在薛府時,二人私下終日不知是何等暗害責難,而今她這提議……
“林氏雖是我娘親,可夫人亦是我嫡母,我雖思念娘親,恨不得承孝她膝下,可我亦是了然,皇上應允父親母親入宮與我會見,我又豈敢再提無禮要求,自是歡愉應下。”薛巧玲拙劣的借口猶在耳際,拂之不去。
薛海娘緩緩闔上潭水般的眸子,掩住那橫生的一抹痛與自責。
終是她不孝,無法承歡娘親膝下便罷,入了宮自個兒深陷囹圄不說,如今又隻得眼睜睜地瞧著旁人將她拽入泥潭。
薛海娘曾幻想,若殿選之日,她不曾刻意落選,而今即便榮寵無法與梁白柔比肩,定然也不至淪落這般境地,如行走劍鋒,兢兢戰戰。
隻是,經曆過上一世之後,她又怎肯這般放縱自己,求那一時之快!
“姑娘,薛姑娘——”
恍惚間,一道不真切的輕呼傳入耳畔,薛海娘迷惘睜眼,高聲呼道:“何人來此?”
“是我采熙。”
薛海娘聞此,料想也知是梁白柔有事尋她,一時間也失了洗浴的興致,起身跨出浴桶取下屏風上所懸綢衣裙裳穿上。
待薛海娘半挽濕漉漉的墨發,踱著蓮步來至外室時,已是過了約莫一刻鍾。
待采熙仰頭所見便是出浴美人裙幅搖曳,玉容不染鉛華的一幕,她墨發半挽,似是可見水珠滴露,三尺蓮足輕挪,端的是慵懶清淺,華貴自生。
采熙迎笑上前,清喉婉轉,“重華殿侍人道薛姑娘平日淡妝輕抹的模樣甚美,可依我說,薛姑娘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模樣才是真真的美如天仙。”
薛海娘斂眸垂首,清淺一笑,:“不知可是小主知會你來尋我?”
采熙輕輕頷首,“今兒禦膳房膳食可口,頗得小主喜愛,小主一時不察便多吃了幾口,如今隻覺腹賬,又聽侍人提起千鯉池紅鯉美不勝收,特意知會我前來西廂喚姑娘過去一趟。”
薛海娘頷首,道了聲換身外衫便隨她前去。
流珠仙羽簾幕隨風搖曳,雕花鎏金銅鼎上香霧嫋嫋,沁人心脾的異香不稍多時便已縈繞殿內各處角落。
“小主,奴婢瞧著昨兒皇上命人賞賜的流光浮錦甚是好看,那上頭花樣、色調十分適合夜晚出行,不如便讓奴婢替您換上吧。”浣月瞅著鏡中自家小主瓊姿玉貌,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