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巧玲也並非逆來順受、忍氣吞聲之輩,宋昭儀雖位分於她之上,可如今她聖眷正濃,且腹中孕有龍嗣,若他日一朝誕下皇長子,必是母憑子貴,區區昭儀她又何曾置於眼中。
薛海娘如是想著,視線也不禁落至宋昭儀韶華明媚的容顏,已是蘊著不忿與羞赧,“昭儀娘娘說話可得有憑證才是。”
宋昭儀挑眉輕笑,玉手撫著白瓷茶盞杯壁雕紋,清喉嬌囀,“怒放海棠上綠葉刺繡手法與侍衛身上所搜尋彩鳳雙飛絹帕刺繡手法相似,巧玲妹妹又該如何解釋呢——”
“宮闈上下,莫說擅長女紅的侍人,便是妃嬪滕嬙和指一算也約莫十之有餘,而今區區絹帕上相似之瓔珞打法,昭儀娘娘便論斷嬪妾與此事關係匪淺麼?”薛巧玲由侍人摻著起身,麵容楚楚,美眸含淚。
長孫禦女這廂又是叩頭含淚辯駁,“貴妃娘娘,賤妾懇求貴妃娘娘做主,真相如何已是明了,這絹帕如何被侍衛拾到賤妾不知,可賤妾是萬萬不曾行這穢亂後宮之事啊。”
蕭貴妃輕闔美眸,倚在紫檀木貴妃椅上,玉指托腮,任由花卉按捏著前額穴位。
擱置在高台上的沙漏緩緩流逝。
蕭貴妃約莫沉吟一炷香後,方微睜犀利而睿智的眸,與平素溫婉親和截然相反。
到了此際。薛海娘原是明晰的思緒也變得些許模糊起來。
她原是猜度,梁白柔與她目睹長孫禦女風流韻事,背後應是有一神秘者暗中操縱,或是借侍衛之手除去梁白柔,或是借梁白柔之手捅破長孫禦女這一樁穢亂後宮的風流韻事。
可……
不知出自誰人之手的彩鳳雙飛絹帕,素來與長孫禦女並無交集的梁白柔方才一言不知是有心或是無意。
彩鳳雙飛手絹上與薛巧玲的瓔珞打法極為相似,若彩鳳雙飛絹帕真真是薛巧玲所屬之物,緣何會無端在侍衛身上被搜尋而出?
她原是揣測,那神秘者布下此局,其目標或是長孫禦女或是梁白柔,可如今瞧來,這半路殺出的‘彩鳳雙飛絹帕’愣是將與此事毫無幹係的薛巧玲拽入其中……
薛巧玲由侍人摻著走至玉階下盈盈叩拜,聲色楚楚,我見猶憐,“貴妃娘娘,僅是絹帕上刺繡手法相似,便斷論彩鳳雙飛絹帕出自嬪妾之手,實在過於武斷呐。”
薛海娘瞧著她韶華明媚的容顏略顯蒼白,若是忽視她略微隆起的小腹,那單薄的香肩,清瘦雙頰,儼然一副孱弱美人姿態。
此時耳畔傳來熟悉的清喉嬌囀。
“巧玲妹妹懷著身孕,可莫要跪著,雖是玉階上鋪著紅毯,可久了終究是對皇嗣有損呐……”
薛海娘側目凝神瞧去,略顯怔忪,梁白柔繼而又道:“嬪妾瞧著巧玲妹妹麵色些許蒼白,貴妃娘娘您快喚侍人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瞧瞧吧——”
薛海娘斂眸沉吟,心頭些許揣測破繭而出。
蕭貴妃聞聲亦是細細端詳薛巧玲揚起的淨白玉容,一時倒顧不得處置長孫禦女一事,她極好看的遠山黛眉輕擰,“果真是——快些扶你家小主起身,花卉,這兒無需你伺候,快些去太醫院將太醫請來,菩薩護佑,可莫要叫皇家子嗣出了差錯啊……”她雙手合十,虔誠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