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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宛的大腦仿佛凝滯,隻是噙淚看著他。她唇角微張,想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不強迫你,如果……不願意,不用說話……”不願意三個字是那麼艱難地被他說出來。他閉上眼,四周忽然很靜,隻有他略略倉促的呼吸,他等她的答案,身體繃的厲害。

董宛看著他的背影,似乎想把他的身影永遠記取在心底深處。她多想看看他的臉,一眼就好,可是她不能,因為隻怕他一轉身她就再也舍不得走開。淚慢慢流下來,董宛輕輕地抹著眼角,她後退幾步,眼睛是如此眷戀不已,可最終她還是轉過身子向回路走去,她的腳步越來越緊,好像害怕自己會停下來飛奔向他。

沈子貿,我不能……如果你沒有我,還可以活的好好的,可是他沒有我卻不能活。所以你一定要像我想的那樣活的好好的,這樣我才能放心地離開你……

沈子貿木然地轉過身,淚已經滑過嘴角,清亮的眼睛裏散著點點疼痛。

董宛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好像從未來過。曾經發誓再也不見她,再也不讓她找到他,但是他還是回來了,隻想最後確認一下她的心意。其實他早就知道答案不是嗎,隻是心還是不死,還在幻想她會同意和他一起去北平。

不敢轉身看她的臉,隻怕心裏有太多的留戀,不敢聽她說出口的拒絕,隻怕無法承受她最終給他判的死刑。

可是她還是走了,無聲無息地走了。從此他,便如孤魂野鬼。

吃晚飯的時候,沈子商發現了董宛的心不在焉。她麵色比往日蒼白,手裏拿著筷子卻忘記吃飯,總是在失神。

沈子商抓住她的手,董宛扭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然後她就垂下睫毛繼續走神。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沈子商擔心地低問。

董宛沒有說話,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沒聽到他的問話。

“貿兒回來過了”這時,汪美然沉沉地開口,這一句話舉座皆驚。董宛的反應全落入沈子商的眼裏,聽到貿兒的名字,她驀地直起身子,麵頰蒼白,雙唇微張地看向汪美然。

“貿兒回來了?他在哪兒,怎麼不見他?”沈展鵬的聲音有點急切,平時豁達大度的他也並不是真的放的開。

“媽,貿兒真回來了?”沈子商也焦急地問。

汪美然點點頭,將一封信交給沈展鵬,臉色很平靜,但聲音卻有點不穩,“我也沒見到他,是他托二平把這封信交給我,說是不想讓我和老爺見到他傷心,也沒臉見我們。他去北平了,下午二平送他去的車站”她看著看信的沈展鵬說。

沈子商愣住了。

沈展鵬點點頭,“去的好,去的好,男兒誌在四方”

汪美然努力抿著唇角,“我早知道咱們貿兒是沒上嚼頭的野馬,咱們誰都拴不住他,現在就後悔沒替他早找一房媳婦,難保他不會留下來,即使不能,留一房媳婦在上海我也有個念想”

沈展鵬拍拍她的背感歎一聲。

就在汪美然說出下午二平送沈子貿去車站這句話時,董宛的眼淚已經一滴滴流下來。此時的她,已經完全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她隻知道沈子貿走了,他終於徹底割斷了與她的情思。

雖然知道他一定會走,他與她之間已經完全不可能。可是當知道他真的走了時,她竟是那樣的不能接受,她的心竟是那樣的疼痛。

沈子商回過神來時看到了董宛,大顆大顆的淚水從她眼睛裏流出來,越來越多,像無法抑製的潮水,淹沒了她潔白秀美的臉龐。

這種情景讓他的心疼了,酸了,嫉妒了,他的濃眉輕輕地蹙起來,打了個深深的結。大家都沉浸在沈子貿離開的震驚和傷痛裏,還沒有人注意到董宛的失態。

沈子商站起來,一把抱起了董宛,“爸,媽,宛兒身上有點不舒服,我帶她回落紅軒休息”說完,他大踏步走出了飯廳。

董宛將臉埋在他胸前,他胸前的衣裳很快就濕了。

他把她放在床上,董宛的淚仍然洶湧,“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你別管我……讓我一個人……”

沒等她說完,沈子商一把攬過她,緊緊地將她摟在胸前,“想哭就哭吧”

董宛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身體緊緊地貼在他的懷裏,她仰著臉,放聲哭泣,他從沒見她這麼哭過,她是那麼貞靜柔婉的女子,她的哭聲讓他的心寸寸折斷。

從今天後他會保護她,不再讓她這麼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