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羲心中一動,盯著柳汐,不明白世間上怎會有這樣勇敢又執著於一件事的女子,她時而清冷孤傲,時而不可一世,時而又仗義執言,時而陰晴不定……她敢激怒他,敢諷刺他,敢和他對峙,更敢頂撞他,甚至還揚言要到禦前去告她……
這個女子,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如果他能早點遇上她,他的人生是不是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隻是,他亦非他,他的身上有著一把沉重的枷鎖,這把枷鎖壓得他失去了對生命的激情,他早已不堪重負,失去了追逐雲彩的激情,也失去了追逐的資格。
“這麼冷的天兒,這麼黑的夜,你這是何苦?”言語間有著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憐惜之意。
“王爺隻給我五天的時間,不是嗎?”
“所以,你連睡覺都不敢合眼,昨晚就不曾好好安歇,今晚還要打算作戰到天亮嗎?”不說後悔是假的,早知道會將她逼到這般田地,他……又怎忍心,“本王可以為你食言。”
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從不食言,更不會為了他人食言。
“我與王爺是對著府裏眾人打下的賭,食言,就意味著於你於我都將受他人非議,我……會盡力而為的。”
“柳汐。”他輕喚。
“嗯。”她輕應。
幾上燭火躍動,燈芯發出滋滋地響聲,柳汐拿過鑷子輕輕撥動,好似撥動著人的心弦。
“有時,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柳汐的心微微一顫,留意他在她麵前已不再自稱“本王”了,而改用“我”字,隻是隻字之差,卻在無形中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王爺指的是?”
“娶妻納妾,填充後宅,隻因我的身份是瑞王,隻娶一個女人,這是我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也是不被允許的事情。”璿羲的聲音充滿無奈。
“是。”這是不僅僅是觀念,還是被等級和禮製所製約的事情,她自然明白。
“我愛眉兒,我如此愛她,但我從未想過要為她爭取,我就是覺得我哪怕擁有無數妻妾,我最愛的隻是她就可以了,所以,我給了她所有的寵愛,我獨獨沒考慮過我隻要她一個女人!我真的沒有考慮過,你說,我是不是不夠愛她?”
柳汐沒有回答,她看著他,說道:“如果,時光可以倒回,讓王爺有著可以預料今日的能力,你會怎麼做?會為了她放下權力,隻身出走,浪跡天涯嗎?”
“我……”璿羲語滯,喃喃道,“我……不確定。”
柳汐歎息:“愛,從來都是令人瘋狂的,你願意為一個人有多狂就有多愛,但是愛到發瘋,失去理智,又怕隻是飛蛾撲火,難以長久。王爺,你到底隻是凡夫俗子,身為男人,又加之生於帝王家,於眉側妃而言你的愛已足夠深沉了!不要自責,也不要為難自己了,人生來就是有無奈、有牽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