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使得？”
柳榮倒退兩步，臉上便是驚恐之色。
這可是柳府上上下下的搖錢樹，若是柳汐不接訴狀，這平日樂妓開支、府中花銷、這冬日的獸金碳可如何是好啊？
他這般反應自然在柳汐預料之中，她冷眸瞥了一眼柳榮，回頭吩咐小武，道：“回去老夫人那兒把我包袱收一收，咱們跟著阿爹回府去過年，這也好些日子沒回去……”
“別……”
柳榮伸出兩雙手拚命擺動著，臉上肥肉亂顫，渾濁的眼眸拚命閃爍。可見他這般，柳汐心中更冷，雖明麵看來他們有著血緣關係，可奈何柳父並未覺得她是女兒，而她自然也沒多餘的感情給他。
小武輕歎一聲，跟墨綠換了個眼神，也不知此刻該動彈還是……
柳榮深吸一口氣，賊眉鼠眼的看著那扇大門。
這裏麵住著的可是老夫人，他不敢在門外大聲喧嘩。可頂著風雪凍了半晌，卻不能把柳汐接回去？這一大一小混在一起，若是想出什麼法子來作害他，柳家豈能有好日子過？
兩人還在外僵持，鵝毛大雪飛天而落。
墨綠趕緊從屋裏取出大氅，披在柳汐身上，替她舉著油氈傘，不耐的看向柳榮。
她雖是個丫頭，但卻也打心眼裏討厭這個勢力的老爺。
往日柳汐在京城裏招搖無能的時候，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如今柳汐名聲大震，更是博得聖上和幾位親王恩寵，他就像是粘豆包一樣的跟過來，一臉諂媚，任誰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柳汐搓著自己一雙芊芊玉手，有些冷的呼著熱氣取暖。
“阿爹，還未曾決定好？您是想要讓柳汐跟您回府中，喝喝小酒，聽聽小曲，說說這父女間的體己話？還是要讓我安穩的住在這芙蓉閣，按月仍舊給你銀子，養著府中樂妓呢？”
柳榮擰眉思考了片刻，雖不甘心，卻也不能再過多挽留。
他晃悠著自己一張肥油滿麵的臉，笑嗬嗬的對柳汐道：“看你這丫頭，總是說話這麼狠戾，怪不得是訟師呢。這口舌淩厲，阿爹也說不過你，你若願意在這裏，便住著吧。”
“何時願意動，便回來……阿爹在府中……”
柳榮還沒等說完，柳汐便有些耐不住的直接轉身朝芙蓉閣裏走去。
看著她那有些單薄的背影，柳榮氣的牙根癢癢，狠狠在地下唾了下，才恨恨的邁著步伐離開。
秦氏在暖閣內，看著柳汐回來，上前問：“打發回去了？”
“嗯，按月給他銀兩便是也沒什麼事情，我還是在奶奶這兒住的舒坦。”柳汐揚起笑臉，伏在秦氏的膝窩處，外麵漫天飄雪，寒風陣陣，暖閣內卻因為這獸金碳燒的旺，一點兒都不冷。
小武在旁，看著一老一小如此和睦的樣子，小聲跟墨綠嘀咕道：“剛才倒是嚇我一跳，若是公子真跟著老爺回去，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自然我們也收拾包袱跟著回去。公子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唄……”墨綠這忠誠被柳汐聽見，倒也是受用。
秦氏頻頻點頭，柳汐這能夠收人為己用的性子還真是不錯。
一直以為這柳家是無人繼承衣缽，未曾想這以往她恨得直跺腳的九兒竟會因為一次生死之變，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竟頗有當年夫君的風骨和思慮，柳家也算後繼有人。
“奶奶在想什麼？”柳汐好奇的盯著這位似乎渾身都是謎團的秦氏，小武看到寒風吹拂著柳汐的衣袍，雖柳汐未曾察覺，可這寒氣卻仍要阻擋才行，連忙小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