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權聽他這麼說,心中暗暗歎息道:他說的這範圍,在地圖上看起來隻有巴掌般大,可實際上隻怕有上千平方公裏。若是夏秋之際,元軍馬力壯健,來去如風,根本無法鎖定目標。咱們大軍也隻有像老頭子所說的那般,等冬末春初之際,他們馬力虛弱加之水源有限的情況下,在這些湖泊河流附近尋找了。不過這裏河流眾多,再加上兩個淡水湖,隻怕要找到敵人的準確位置,也不是那麼容易。
藍玉沉聲問道:“韃子的兵力,將帥情形如何?”
“目下北元蠻酋托古斯帖木兒手下的元軍大致分為三部分,太尉蠻子,麾下接近九萬精銳騎兵,戰力最強,乃是昔日元朝悍將擴廓帖木兒死後留下的死忠餘孽。目下由其弟弟詹事府同知脫因帖木兒率領。”曹文斌緩緩說道。
藍玉鼻中冷冷哼了一聲道:“擴廓帖木兒這廝就是那個王保保吧?昔日徐帥北伐就是受阻於其手。這廝號稱元朝第一悍將,可惜數年前已然病死,咱們也隻有找他弟弟算賬了。”想到這裏,心中隱隱約約有些惋惜,暗自忖道:以徐帥的手段,昔日北伐之際也在這王保保手中損兵折將,目下由他弟弟統率的這九萬元軍,自然也萬萬不可小覷。可惜我是沒機會親手收拾這個王保保了。
曹文斌聞言點了點頭接道:“其次就是由北元丞相哈刺章、乃兒不花所統率的七萬元軍。剩餘五萬左右大小部落的元軍分屬吳王朵兒隻、代王達裏麻、平章八蘭統率。”
朱權看了看曹文斌,突然輕笑道:“曹大人對北元兵力將帥的情形如此清楚,倒是難得。”
曹文斌微笑道“陛下對於塞外歸順,來到北方諸省的部族牧民也允許其以自己的習俗生活。昔日曹某任職錦衣衛同知,負責塞外事務之後。調遣麾下機靈之輩,暗藏於民間商隊之中,在草原各部落之間散布我大明朝不胡亂殺戮,歧視塞外部族的消息。這些年來,不斷有跟隨托古斯帖木兒的元朝官員,實在忍耐不了漠北苦寒之地的鄙陋生活,攜家帶口逃回中原來。我安置在北方各衛所以及北平的得力屬下,對於這些曾經在北元擔任要職的官員,知道些漠北元軍情形的,都會竭盡所能的自他們口中掏出些有用的東西,稟報於下官。”
朱權聞言笑道:“曹大人這麼幹也不怕朝中那些禦史,言官知曉了會彈劾於你?”他和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蔣賢相處多時,自然知道曹文斌口中所謂的獲取情報的手段無非就是嚴刑拷問,抓起老婆孩子來威逼之類的法子。
曹文斌聞言微微不悅,歎了口氣說道:“錦衣衛乃是皇帝陛下的親軍,消滅敢於威脅我大明朝的北元餘孽乃是分內之事。至於什麼對錯與否,不在曹某考慮之內。再說了,昔日元朝暴政之時,把人分為四等,蒙古人統治下的漢人、南人是賤民。殺蒙古人償命,殺回回罰銀八十兩,殺漢人罰交一餐頭毛驢價錢。漢人甚至連姓名都不能有,幾家合用一把菜刀,遇到災荒之年死者無數。曹某這些手段在那些酸儒們的眼中自然是難以容忍,可和韃子的手段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吧?”
朱權聞言心中不禁暗暗歎息,暗自忖道:姓曹的所言不錯,他即便手段狠辣,一生隻怕也殺不了數萬人吧?在這種糧食產量遠遠落後於後世的古代,一場災荒弄死多少老百姓有多少呢?我們的曆史書上,也不過隻能用許多,很多這些抽象的詞彙來概括。數百年後的很多人,一說起中國曆史上第一個特務組織錦衣衛,都是嗤之以鼻。卻渾然忘記了即使是那個天天叫囂什麼人權,自由的美國,不也有中央情報局之類的特務機構麼?他們的手段隻是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罷了。戰爭這玩意兒太實際,可不是光講什麼道理就能打敗凶狠的敵人。非常之時做非常之事,就須得錦衣衛這些心狠手辣的非常人。
藍玉聽得朱權的話,忍不住皺起眉頭,微微不耐,斜睨了他一眼後暗自忖道:這個寧王,在慶州之時,和徐瑛在城頭上也不知親手殺了多少元軍。此時倒婆婆媽媽起來了。一想起徐瑛的容貌,更覺得眼中的朱權比曹文斌還不順眼,暗自打定主意想道:陛下已然在滿朝文武之前許諾,隻要我大勝歸來,就可以晉封“梁國公”,到時候趁著陛下龍顏大悅之際,我請他下旨,將徐瑛那個丫頭嫁給我就得了。想到這裏後輕輕咳嗽一聲後說道:“兩位殿下和曹大人都回去安歇吧,咱們明日天一亮還要趕路。”
朱權,朱棣等人眼見他這般委婉逐客,也隻得各自返回居住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