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燕識故巢【三】
之一
“嘉成元年十二月，都城門口的那場雪下的真大啊，那被血染紅石板我至今還記得，先帝為了天性聰慧但性子溫和的四公子公儀兮能有為君者的覺悟，初登大典的四公子被先帝逼著在城樓上觀看了至交好友一家如何被斬首，刑罰整整四個時辰，刑罰完畢後四公子一個人撐著傘，在被與血水融為一體的石板上站了一天，主人那時已經不在了，我飄蕩著過去，看著四公子蒼白著臉看向那長長的雪痕，眼神呆滯。”麵前的人形踉蹌了一下，苦笑一聲，“你看，先帝是不是很厲害，自己的兒子也不過如此，他再厲害還不是沒有撐過十二月？不過，他確實遵守了與主人的約定，放過了薛家小公子，可是那樣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
人形聲音愈來愈低，聲音隨後變得無比傷情。
年輕的帝王初登大典，看著兄長自盡，好友遠去，摯友被抄斬，卻隻能撐著一把紙傘眼睜睜的看著，身後的人冰冷著聲音告訴他，這是他應做的。獨留煢煢孑立的少年帝君一人對著還未涼的雪痕無聲的緬懷。
從此，世間再無那個溫潤謙和的四公子，那個洋洋灑灑下許久雪花的十二月裏，少年君王一夜蛻變。
汐漓撤了折扇，聲音一挑隨後便問道，“照你這麼說，薛家小公子去了哪裏？”
對麵的人形聲音中漸漸帶了些許疲憊，“我不知道，隻記得當時先帝將神智不清的小公子托付給了一人，還未告訴怎麼處理便駕鶴西去了。”對麵的身形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小公子好像迷迷糊糊稱他太傅。”
汐漓眯了眼睛，折扇又展開擋住臉，太傅？左相陸長歌。汐漓在心裏無聲的笑了笑。
對麵的人形繼續，“主人逝去後，我便沒了歸宿，本體也不知去了哪裏，在遊蕩的時候碰到了逐漸的已經有些靈力的大鵬鳥，沒想到卻被它直接給吞了下去。”那人似乎笑了笑，又道，“我是書靈，它根本融不了我的靈力，沒想到在最後竟是我占了它的身子。隻是沒想到小何竟然有了靈體，我遇到他時，便用同樣的方法，我便與小何這樣用了同一副身體。”
那對麵身形似乎有些僵硬，聲音有些喑啞道，“姑娘若是要我們的靈力請放過小何，用我的便可，我不敢同小何告知我的身份是因為小何他是煜國國典，切不可因為我等壞了煜國的命格。小何實在重要，姑娘切不可斷了煜國這朝的生途。”
汐漓撫了撫額頭，輕輕掃過桌上的玉玦而後看向對麵的身形，“不過是個的普通養魂的法器，我看起來就那麼缺靈力嗎？”
汐漓起身撫了撫身上的褶皺，看向遠處，道，“觀星台內有許多法器，你若願意，可以挑一件順眼的作為棲身之所，至於你的本體在齊王府一位少年身上。我也並無要對煜國國典有何不利的地方，隻是有許多事情需要同他商議不便無外人細講。”
汐漓轉過身，側頭又道，“不過，你如今也不能進入本體了吧！不然當年丟失這麼多年你也不會感受不到。你若是想去我也不攔你。”
“汐漓還有事，您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