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和我一樣,一直都是背負著恐懼與絕望生活下去的啊……太蠢了。
不能再讓她繼續蠢下去了。所以,洛威銘以“不浮誇事實的真相,也不虛偽減少她的罪孽感的角度”,說出自己認為的,自己該說的真心話。
“我覺得……並不是你的全錯喔?”
“誒……”可能是太過出乎意料,呆滯的吳玥瑤甚至說不出話來。
“你也已經盡力了。那時候的我還有若曦都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我們都沒有去怪你。不管怎麼說手術這種事自然是有風險。成功率要是百分百的話那麼每個人都可以來做不是嗎?”
說到這裏,洛威銘以自己身為醫生的角度,補充說:“況且,按照你的說法那連手術都無法為她進行的我,豈不是見死不救了?”
“不是的!,你肯定不是見死不救什麼的——”
“那不就是了?”洛威銘強硬的打斷吳玥瑤接下來要說的話。
話說回來,這丫頭不知不覺間已是滿臉淚水了啊……真是個笨蛋。
“還有,我家若曦可沒有你說的那麼小氣喔?雖然她很容易吃醋,而且也總是為了一些無聊的瑣事而亂發脾氣,發怒起來會把我的手一直咬來咬去,咬到出血都不放手——”
邊說著,洛威銘邊緩緩閉上眼睛,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他自己也眼圈通紅止不住淚珠滴落。如果不是為了開導吳玥瑤的話,估計他現在已經將糖果大把大把往嘴裏塞,將那腐臭般的濃厚甜味將自己的感情壓抑下來。
以往過去她所在的那些日子的那些事,無論過去了多少年,都永恒不忘。
當然,如果說那時候的洛威銘對於吳玥瑤一點怨恨與責備都沒有的話,肯定是不可能的。洛威銘可不是什麼聖人君子,也不願意做什麼聖人君子,那太累了,不適合他。但是,他也是醫生,他也清楚每個醫生都會為了拯救病人而做出努力,他也清楚身為醫生手術失敗的痛苦。不過,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隻是因為……
洛威銘撫摸著吳玥瑤頭的手施加力氣,他一言一字的開口道:“可是,就算是那小氣又愛吃醋,完全不講道理的她,到最後離去的最後一刻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抱怨你的話。不僅如此,她還讓我好好照顧你呢。”
就連當事人的若曦都沒有怨恨吳玥瑤,他又怎麼狠下心去責罵她呢?
輕輕地,又附有足夠重量的,洛威銘拍了拍她的腦袋。
“如果認為我的話有用的話,就聽進去吧。聽不進去的話,我就再講一遍,再講一遍,再講一遍——講到你聽進去為止。你可要好好加油喔?不要被過去的自己給打敗了,將心然救回來吧。現在,你是她的主治醫師,我當副手。好了,嗯~ ~果然一點都不適合你呢。一點都不可愛。”
洛威銘的手從吳玥瑤的頭發上挪開,她呆滯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還握住的四葉草發飾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自己的頭發上,特別的……溫暖。
原以為止住的淚水,霎時間再度滑過她的臉頰,向著稍微髒兮兮的地麵上落去。
“我、我知道了!”
完全不顧哭鼻子的醜態,吳玥瑤用盡全力的點了點頭,撲進洛威銘的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啊啊,嗯……她一定會聽到的,一定。”
洛威銘輕輕一笑,向著時刻之印的方向眺望。仿佛是在回應著他的話語一般,迎麵拂來的風也變得更加清涼。不僅如此,還有一片樹葉順著風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仿佛是正在吃醋的若曦,正順著風扇了他一巴掌。
他微微苦笑,對自己的臆想感到有些滑稽,不過,就算是這樣的幻想——
“如果是就好了。”
以任何人都聽不到的聲音,他輕輕低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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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與之前一模一樣,不,是更加眩暈的失重感。
仿佛在不綁安全帶的情況下玩了一次過山車的許羽楓,他成功的被傳送回了時刻之印的頂樓。緩緩睜開困乏的雙眼,眼前視界的景色一片搖搖晃晃,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晃動。但他很清楚,暈的不是地球,而是他自己。
不過他應該慶幸才是,如果坐標再稍微偏差一點的話,他將會直接從時刻之印頂層的旁邊,也是百米高空,直接筆直的向地麵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