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散記
閱讀
作者:溫雅
帶一本書,在塞納河畔投下自己年輕的影子,讓白雲帶走多年的愁思,在香榭麗舍喝一杯咖啡,然後打開筆記本,認認真真寫下:巴黎,晴。
回想起自己不太成功的人生經曆,無外乎是自己太過要強,因為倔強吃了很多苦頭。少年時期孤僻,不合群,後來執意考進市裏最好的高中,沒念幾天書又坐上飛機跑到了美利堅讀書。在蒲公英飛滿的草坪上,看著夕陽西下,又仿佛明白人生可以選擇不再異鄉漂泊,於是又坐上返程的飛機,回到了祖國。這一切一切都像是一部電影,有些蒙太奇。多年來漂泊不定的心很難給自己一份定力,說服自己安於現狀。回國後,做了很多事,比如批發來一批貨在夜市賣,買來一塊白板放在臥室教幾個學生英語,專心地為一份雜誌寫稿。於是在自己馬上到來的人生最寶貴的青春裏,毅然決定去法國轉轉。
七年前我是來過巴黎的,執著於巴黎濃厚的香水味和咖啡醇,執著於這裏的浪漫與小資。可是再浪漫的事也如同一場海上煙花,如同一枝玫瑰,沒有把那場煙花用相機捕捉下來,沒有把玫瑰插入水中,煙花散了,玫瑰枯了。自己對巴黎的認知隻是膚淺的,停留在外觀的美中。於是,十九歲的女孩再一次把未來交給了感性,因為感性,總是拒絕著那些有關理性的聲音。
巴黎是法國首都,也是法國最大的城市,同時也是四大世界級城市之一。自中世紀以來,形成了獨一無二的風格。當然世界上每一座城市都有屬於它自己的悲傷。曾經戰亂中的巴黎是否是一個流淚的少女?她漸漸變老了,變成一個貴婦,美麗的眼眸中隱藏著一道不易察覺的悲傷。從古至今,從世界各地彙集到巴黎的年輕人都擁有過各種夢想和野心,正如裏爾克說過的,巴黎是一座無與倫比的城市。
來到巴黎,是下著雨的。夏末的季節,已經有涼爽的風了。我不想讓思想禁錮在所謂的浪漫之都裏,於是打算在城市停留幾天,再到鄉村小住幾日,看一些感性的人,流一些暢快的淚,寫一些美麗的字。就是如此簡單。
七年前我在埃菲爾鐵塔下曾經發現,從底部看這座鐵塔它的形狀是一個心形。當然這好像沒有別人知道,我也沒有在相關的資料上發現過。對於這個秘密我始終保持著一種偷著樂的心態。這次發現埃菲爾鐵塔因為時間鑄上了一種滄桑感,鐵塔不再那麼柔亮有光澤了,變得喑啞暗淡,但是從遠處望去依然雄偉壯觀。這座聞名世界的鐵塔也曾經遭到19世紀美學家的強烈批評與唏噓。越偉大的東西越存在爭議,如今走過了一個多世紀的埃菲爾亦成為巴黎乃至法國的象征。“bonjour!”我回過味來,原來是兜賣埃菲爾鐵塔模型的黑大叔叫我,我搖搖手,抱歉地笑了一下。不是因為不想買,是因為無論怎樣留戀,我都帶不走埃菲爾鐵塔。我的心裏隻有一個埃菲爾,那就是在法國,巴黎,三月廣場上屬於全世界人民的埃菲爾。
黃昏時刻我漫步到香榭麗舍大街,七年前曾經去過一個叫做Brasserie Lipp的咖啡館。在那裏我和朋友帆一起聊著小女生鍾愛的韓國明星和巴黎美食。而我們點的咖啡是那種偏甜口味的瑪奇朵。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去想未來的風雨,就是在想眼前怎樣去生活,那時的純真已經逝去,如同一張印刻在腦海中的明信片。恍惚中又來到了這家咖啡館,裝潢沒怎麼變,還是暗黃色的牆紙,柔和的燈光,溫馨的手寫飲品單。服務員是一個有著狡黠目光的年輕女子,由於人不多,她很閑,嘴裏一直在哼唱著一首歌。我細細聽,竟然是《我的名字叫依蓮》,她會不會也是像歌曲裏那個寂寞的每天武裝著自己,卸下妝來會哭的女孩?我很想過去對她說幾句話,但是,不知為什麼我沒有勇氣。穿過咖啡館走不遠就可以看到杜麗樂花園了。花園曾經屬於杜麗樂,1871年巴黎公社時期被夷為平地,後來又重新修建。花園裏有很多灌木叢,我看到一些長熟了的酸橙,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望著我,掛滿了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