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趣的一天是預算著在巴黎城裏待的最後一天,我去了迪士尼樂園。在樂園裏我找到了不再屬於自己的童趣。坐著旋轉木馬給自己拍了張照片,幫助一個黑人小男孩找到了媽媽,用蹩腳的法語說下了人生中第一句法語的不用謝。坐過山車時被後麵一個金發小女孩抓住了辮子,痛得忘記了害怕。人生其實有很多樂子,很多值得你去回味的事情,隻不過我們的生活節奏太快,就像一個圓,當它缺失了一角後,轉得緩慢了,就會無意中欣賞到路邊的風景旖旎。不是我們的生活太枯燥,而是因為我們失去了欣賞它們的時間和感情。
最好玩的是一個主題為愛麗絲迷失仙境的遊戲,讓你做故事的主角,來到一個又一個仙境裏,和那些玩偶做遊戲,有聲音還有情節,我當時隻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愛麗絲,而我的目的是走出仙境!
回到旅館睡了一個舒服的覺,然後直奔巴黎的鄉下。
由於是旅遊淡季,我用很便宜的價格租到了一間屋子。房東是一個慈祥的老太太,喜歡戴一個祖母綠的戒指,喜歡織圍巾。她說,她很喜歡中國娃娃。住在我對麵的那個小夥子是一個音樂人,他總是邀請我去酒吧聽他演奏吉他,我沒有去。他送我一張自己錄製的CD,封麵上他畫著煙熏妝,拿著麥克。可以看到他熱愛搖滾而不羈的靈魂。我在跳蚤市場認識的女孩,叫依蓮,清新得如同一朵清晨裏的百合,一笑起來就露出兩個酒窩。
那天,我寫完稿後沒有事做,恰好房東喜歡四處溜達,見到了我,滿是皺紋的臉一下子露出笑來。她說,孩子,喝杯下午茶怎麼樣?在小院子裏她織著一件駝色的圍巾。我有些不知所措。她反而給我倒了一杯茶。慢慢地,我們很自然地說起話來,她沒有過多問我為什麼要到巴黎來,隻是在講她與自己丈夫的往事。談到在戰爭中她的丈夫受傷時,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說,為什麼不能和平呢?我最喜歡的畫家就是畢加索,因為他的那隻和平鴿實在是太感人了。她沒有孩子,靠著幾棟平房的租金為生,丈夫在幾年前病逝,如果再過幾年,她老得需要人照顧了,她怎麼辦呢?我漸漸有了一個疑問,她沒有親人,織那麼多圍巾做什麼?幾天後我找到了答案,天冷了,我在很多租客的脖子上都發現了駝色的圍巾。而我在回國前夕,也得到了一件駝色的圍巾,那件圍巾和其他圍巾不太一樣,上麵多了花邊!
騎著一輛自行車,在長滿向日葵的田野邊,頓時覺得人生的一切苦惱離自己遠去了,自己就是那個缺失了一角的圓,在緩慢地欣賞著路邊的美景,因為有缺憾人生才得以美滿,原來這句話是有哲理的。
法國,是美麗的。記得嗎,七年前,有一個女孩曾經從筆記本中撕下一張紙疊成一隻紙船,放進了塞納河,祈禱著有一天它會漂過巴黎市區向西北的與勒阿弗爾港遊去,流經巴黎13千米的一個弧形,漂向英吉利海峽,甚至更遠。可惜,她的夢想永遠不會成為現實。但是,今天,她的另一個夢想一定會實現,她願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一寸土地,都生活在和平與幸福中,不管紙船會不會走到最終的港灣,在她的眼睛裏,這是一片富饒的亦是平靜的土地。
發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