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賴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滾!”鴛鴦沉不住氣,對著蘭心又是一聲嗬斥。
蘭心顫巍巍地抬起頭來看著木氏,顫聲說道:“三夫人這是執意要逼死蘭心嗎?”說著,聲音裏的哭腔更明顯了。
木氏冷笑了一聲,沒有理會她,鴛鴦三步兩步走了過去,一把拽住蘭心的手臂,便連推帶搡地將她攆了出去。
初一一直沉默地看著,木氏的每一句話都是話中有話,不單是在責罵蘭心,也是在警告她!
“哎呦看我這記性,光顧著教訓那個賤婢,倒是把你給忘記了。”木氏方才還陰沉著的臉色,忽然就變了笑顏,拉著初一坐了下來,“對了,你是到這裏來做什麼的?”
初一低頭恭順地回答:“回三夫人的話,奴婢是來向三夫人學習打理米莊事務的。”
“哦,對對對,我老了,變得遲鈍了,難怪大夫人不放心把打理米莊的事情交給我。”三夫人說著伸手端起麵前的茶盅飲了一口,“不過呢,我雖然年紀大了些,到底還是有些經驗,你年紀輕輕的,恐怕難以支撐起米莊的事情。”
倚老賣老,嘴裏說著謙虛的話,但實則是在敲打初一,告誡她不要妄想從她手中奪取打理米莊的大權。初一心知肚明,三夫人今天一早叫她過來就是要殺雞儆猴,用蘭心來警告她:不要以為是大夫人派來的,就可以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是,奴婢見識淺薄,一切都要靠三夫人指點。”初一低著頭說,“如果奴婢有什麼考慮不周到的地方,但憑三夫人訓導,奴婢絕不敢有半句怨言。”
三夫人將嘴邊的茶盅擱下,笑著拍了拍初一的手臂,點著頭道:“好,是個知情知趣的丫頭,深得我心。好了,時候不早了,我該到佛堂裏誦經了,就不留你了,你也是時候到庫管嬤嬤到報道了。”
初一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退出了屋子。往外走得時候,她下意識地朝陸之衍的屋子望了一眼: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了?不能輕易受傷,否則就會流血不止,這是什麼樣的怪病,她怎麼從未聽說過……
而且,初一忽然意識到,陸之衍與其他的少爺小姐不同,他的身邊沒有貼身丫鬟與小廝伺候。
這也太奇怪了。
一邊想著,初一一邊往北院庫管嬤嬤落梅的住處走,路上她看到不少的丫鬟和小廝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於她還能聽到他們的議論聲。
“沒錯就是她,昨夜有人看到她和二少爺抱在一起,可親昵了。”
“對對對,我親眼看到的,千真萬確。嘖,難怪不到半個月的工夫就從末等丫鬟升到了五等庫管丫鬟,原來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噓,小聲點。人家現在不單單是大夫人親自提拔的紅人,還是二少爺的心頭肉,我們可是得罪不起的。”
“哎,你們說怎麼這麼湊巧,偏偏這個時候原先的庫管丫鬟蘭心被人發現監守自盜?該不會是擋了某些人高升的道兒吧?”
丫鬟與小廝們議論著走遠了,初一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看來她不單單是被夫人們拿來當做爭權奪利的棋子,就連普通的丫鬟和小廝也對她議論紛紛了。以後在陸府的日子,她得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踏進北院,初一正要往庫房那邊走,就聽到院中傳來撕心裂肺的一聲高喊:“來人呐,蘭心自縊了!快來人啊!”
初一來不及細想,轉頭就往聲音的來源處跑,蘭心的屋子就在北院門口的不遠處,初一片刻之間便匆匆趕到,屋門大開著,初一目瞪口呆地看著裏麵的情景。
蘭心穿戴一新低頭掛在房梁上,嘴巴大張著,顏色怪異的舌頭吐了出來,雙目圓睜,看起來十分嚇人。
捏緊了拳,初一想起蘭心在西廂對三夫人木氏說過的話:三夫人是要執意逼死蘭心嗎?
沒有想到不過半個時辰不到的工夫,方才還鮮活的一條性命就這樣逝去了,初一覺得渾身發冷,眼睜睜地看著北院裏大膽的小廝合力將吊死的蘭心放了下來。
“還擋在這裏幹什麼,你這個殺人凶手!”不知是誰看到了杵在門口的初一,一把推開了她。
初一沒有提防,被人推撞進了屋子裏麵,她急忙伸手拉住麵前的桌案穩住了身子,然後不經意間她看到了桌上蘭心用血寫的一個“冤”字。
觸目驚心,讓初一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