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雅間中,一張黃梨木花紋大桌,主客各居其位,舉止優雅的侍女在身邊伺候,而慕晚晴帶來的那個古樸木箱,就靜靜放在桌上。
褚遠之伸出手,動作很輕柔,仿佛怕驚醒木箱中沉睡的魂靈一般,撫摸著箱麵上細密繁雜的花紋。從進入雅間落座之後,他便開始這個動作,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看得顧懷和慕晚晴有些摸不著頭腦。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褚遠之輕聲咳嗽一下,歉意地笑道:“我有些失態了,你們不要見怪。”
顧懷看了慕晚晴一眼,見女孩也盯著自己看,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褚大家,你和慕姑娘的母親之間有什麼約定嗎?關於這個箱子。”
褚遠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慕晚晴道:“慕姑娘,你母親身體可還康健?”
慕晚晴聞言眼圈微紅,垂首道:“娘親於去歲過世了。”
褚遠之一愣,目光中悲痛大作,急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慕晚晴回道:“去年七月,娘親和爹爹參加完南陽郡的宗族大會,在回來的途中遭奸人所害。”
褚遠之對這件事完全不敢相信,他一直呆呆坐在那裏,許久之後才長歎一聲,這個執掌珍寶閣地位顯赫的男人,一時間情難自禁,竟是滿臉淚水。
“主人……”他身邊的侍女上前一步,看樣子是想勸慰一番。
褚遠之擺擺手,臉上的麵容如同一下子蒼老好幾歲,他對那些侍女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進來。”
侍女們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個安靜乖巧地離開雅間。
“慕兄弟為人沉穩,宣小姐性情溫婉,而且慕兄弟也有一身陣法修為,怎麼會這麼突然被人所害?尋常蟊賊,根本傷不到他們。丫頭,我和你娘親是故交,跟你父親也熟識,你也不要叫我什麼大家了,若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叔叔。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什麼人做下的?”
褚遠之的目光從木箱轉移到慕晚晴身上,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已是咬牙切齒,極為憤恨。
慕晚晴搖頭道:“當時我不在現場,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顧懷可能知道一些,讓他來和您說吧。”
褚遠之仿佛這才注意到雅間裏還有一個人存在,他打量了一眼顧懷,淡淡道:“哦?這位小兄弟,不知你和慕丫頭是什麼關係?”
他對顧懷的態度顯然要比慕晚晴冷淡一些,倒也不算刻薄,隻是那股子冷漠勁,卻是誰都能聽得出來,顧懷還沒說話,慕晚晴倒不樂意了,語氣也有些冷淡地說道:“褚大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特意在最好兩個字上咬重了音,褚遠之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再看顧懷的眼神就有些內涵了。
顧懷其實不怎麼介意,一來這些年見識過太多這樣的神情,二來在這些小節上他其實很大度,所以對褚遠之平靜地說道:“褚大家,慕姑娘父母遇害這件事,首先和這個木箱有關,其次我懷疑是幽冥一派的陣師下的手。”
“幽冥一派?他們不是早就被打落塵埃了麼?千年前那場圍剿戰,我聽說他們被打得很慘,損失了數十位大陣師,幾乎耗幹他們所有的血脈。”褚遠之詫異地說道。
看來你對陣法的曆史也很了解啊。
顧懷麵上不動聲色,繼續分析道:“所以我們想請褚大家釋惑一番,這個箱子裏究竟是什麼東西?”
說到箱子,褚遠之神情柔和稍許,他將木箱拉到自己麵前,追憶道:“當初我和宣小姐相識,後來又認識了慕兄弟,他們二人結為伉儷,我這個做朋友的自然也很高興,所以就在他們成婚之前送了一件禮物,也就是這個勞什子。後來他們定居南陽邱河城,我則回到了這裏,經營祖傳的珍寶閣,隻是沒有想到,一別二十年,再見時已是天人永隔。”
他的神情很落寞,也很複雜,似乎糅雜了許多情緒。
褚遠之見兩個年輕人依舊是一副莫名的表情,想到一個可能,不由得有些詫異地問道:“難道你們不知道箱子裏是什麼?也從來沒有打開看過?”
兩人同時很堅定地搖頭。
褚遠之倒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這是慕晚晴母親的遺物,作為晚輩自然會好好珍惜,可是他沒想到這兩人竟然真的能忍住好奇不打開看看,難怪慕晚晴說顧懷是她最好的朋友,這樣相符的性情,要是不能做朋友那才怪了。
不過他沒有繼續隱瞞下去,而是將箱子掉個頭,朝兩人打開,淡然道:“那你們先看看,看是否認識這個東西。”
箱子緩緩打開,並沒有光芒大作或者其他什麼異常,依舊是一片平靜。箱子裏麵很安靜地躺著一片布帛,有些黯淡,不怎麼起眼,大約半個掌心那麼大。仔細看去,似乎能看到上麵有一些暗金色的紋路。
“褚大家,這塊布難道有什麼來曆不成?”雖然褚遠之對她很客氣,但是她不是那麼喜歡一上來就很熟絡的樣子,所以始終沒有改口叫叔叔。
褚遠之也沒在意這個,他沒有答話,反而是看著顧懷,目光裏有些複雜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