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像春寒之前的驚蟄的江水灌入身體,我渾身冰涼,腦袋一片空白。
想到這裏,我心口又開始發痛,我擱了擱手中的茶,望望窗紙裏依稀透過的語山,微微笑了笑,低聲道,“如水,帶我去散散心吧!”
如水看著我放下茶盞,也安心的舒了一口氣,“也好,公子氣色好了許多,如水這就陪公子去逛逛禦花園。”
我微笑地彈彈她的額頭,“這幾天我感覺身體大好,再去禦花園見見陽光,賞賞花,相信不過幾日我地病就會痊愈了。”
“公子人好心好,對人這麼體貼,老天絕對讓公子長命百歲呢!”如水十分受用我的話,靠了近來,把我的大衣又向上拉了拉。
我摸摸她的頭,笑道,“如水嘴甜,但倘若我活到一百歲,就不見得這麼好了,你一如花似玉的姑娘得好好嫁人才行,莫陪著你潦倒無用的公子度過此生。”
“公子不能這麼說!”如水白嫩的臉蛋上褪了顏色,“公子成了鬼我也要為你守墓,如水就想為伺候公子一輩子。”
我淡然笑了笑,撇開她的無心之談,推開了“新月閣”的門。
在波浪卷伏的陽光裏我硬生生憋下了胸腔中的腥味,擦擦額頭的冷汗,維持著原來的笑,踏出了下榻後的第一步。
玫瑰簇放得熱火,紅色的瓣葉包裹著花苞,均勻的苞片層層疊疊覆瓦般攀升,襯著枝條的刺被在通往禦花園的路上節節盛開。
我蹲下身,指腹滑過枝條,順著玫瑰瓣葉細合的紋路向上,撚開花瓣撥出芯蕊湊上去聞了聞,然後對旁邊的如水說,“幫我采三十支回去,折去花支曬幹,我們泡茶喝。”
“嗯,公子好生雅致。”如水也十分同意,我笑了笑,即刻碾枝摘下一朵玫瑰,就著如說的發髻溫柔地插下去,然後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玫瑰如水,透潤欲滴。”
“公子……”如水甚是羞惱,靈大的雙眼略帶責怪地看了我幾眼後,輕輕道,“公子待我真好。”
且不管她的羞澀,我暗自想到,
這種花入茶可以益氣補神,在全身發冷的時候可以衝泡一杯熱血,可以暫時祛祛寒毒,正當想到如何精細將其加工做茶時,卻被尖銳的笑聲打斷了思路。
“我說這是誰呢?”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我回頭一看,也不是特別驚訝,簡單地行行禮,“雨妃好。”
雨妃其實叫小雨公子,因為太子頗愛和他相處,換句話說,小雨公子是公子之中在一個人到來之前最為得寵的,所以其他公子喚他叫作“雨妃”。小雨公子出身青樓,是名滿天下的落黛樓四公子之一,年齡尚小,或許是清倌,長相豔麗,所以被太子納入府中。
我記得第一眼看到他時,也十分驚異他的媚氣,特別右眼瞼下一落紅痣,在他白皙光滑的臉蛋上灼灼豔麗,眉毛淡色,微彎的弧度滑向發際,下杏型黑瑪瑙般的眼瞳裏微漾的亮色撥亮了巴掌大的臉頰,挺直媚氣的鼻梁下的唇色瑰紅,就像女人指間冉冉的蔻丹。
嫵媚無比的男人。
“窮酸的公子連花草茶這等廉價之物都無福享受,在這裏望著路邊的野花望梅止渴嗎?”雨妃笑道,白皙的臉上粘著新製的淡粉胭脂,他今天還特意點了幾朵滾雪薰金的落梅,散散落落綴在眉心。我對他的嫵媚女氣見怪不怪,也是習慣了一般,順著道扯著如水的袖子避開他就要往前走。
“沒美色也就罷了,沒骨氣窩囊地住在新月閣也是苦了你。”他就著一金邊繡線木扇捂麵掩笑。
我看他帶著一幫幫眾起哄的公子故意擋道,知道他絕不會放過我了。
“聽說太子居然召見了你一次?”他故作嫉妒地瞄了瞄我,“雲昕遙,你怎麼做到的?”然後故作神秘地與他的那幫同僚眼神交流,一臉高深莫測,忽然他扭緊了眉,笑道,“但是我聽其他的公子說被太子召見的話淩羅綢緞絕對會是有的,即使那些